海棠树
翠雯涣散的视线交集在一片泥土上。
宁妃的那张恐怖的脸…
翠雯一惊,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正倒在海棠树下四肢被绳索捆绑。她想大叫,却发现嘴巴也被封上,发不出一声叫喊。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摇曳不定的宫灯挂在寝宫的门口。
福公公将坑中最后一点土掘了上来,将铁锨插在一旁的土堆上拍了拍手便朝翠雯走了过来。
“还记得你曾说过要对娘娘表忠心吗?”
他就是假山里的那个人?!
翠雯望着福公公的脸,越发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突然,脑中闪过的画面让她大惊失色。
被福公公拖拽到坑边,翠雯清楚的看到一个皮肤白嫩的婴儿侧躺在坑中,双眼微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看着那阴胎,惊恐的发出悲鸣声,拼命的摇着头扭动着身体,仿佛身处在滚烫的油锅中的鱼,翻滚着挣扎着却逃脱不了死亡的宿命。
“它答应我们,只要你陪在它身边,它就会放过我们。”说着,福公公的脸皮像脱落的树皮掉在了翠雯的身上。
还不待翠雯反应过来,就被福公公推进了坑中。
落入坑中的一刹那,她惊愕的发现阴胎的肚脐旁有一块花形的胎记。
翠雯盯着它的脸,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便从脚底涌遍了全身。
她挣扎着,痛苦着,哀求着。
她不要死在这儿,不要!她不要死在这个毒瘤身边…
一锨又一锨的泥土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嘴巴里,眼睛里,她恐惧着,悲鸣着,悔恨着,然而那些声音却逐渐沉入泥土之中,长眠于此。
依稀间,翠雯看见阴胎大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盯着自己看了好久,嫩白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
七天后,宁妃和福公公的尸体被发现吊在海棠树下,皮肤溃烂,筋骨尽断,死状恐怖。
海棠花娇艳如旧,香气四溢。
三年前
京城郊外
一个身怀六甲、鹑衣百结的妇人独自在大雪夜中前行。饥饿、寒冷,无数种让人绝望的东西侵袭她的全身和肚子里的孩子。
“别踢了,我都快死了,你还抱怨什么!”她怒吼一声,用力敲了一下圆鼓鼓的肚皮。
若是有可能,她宁愿没有这个孩子。
她无力的跌倒在雪地里,想着自己可能会被冻死,不由得苦笑。摸着自己越发大的肚子,一抹泪就掉了出来。
突然,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出现在她面前。她惊喜的站起身,却看见一个身穿马褂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这样一个荒山野岭的夜晚,穿着打扮如此贵气的老人怎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一直跟着她?
思忖之际,她只听见那个老人缓缓的说:“小丫头想活么?除了馒头,我还可以给你很多银子。”
她一听,脸上就喜了,而后又警觉的看着他。“有什么条件?青楼那样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你对我没用,我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毒瘤?!
她心中一惊,陷入了沉思。
她原本是个小村里姑娘,样貌清秀为人单纯。隔村村长家的二儿子对一见钟情,并承诺要请媒婆前来提亲。她感觉他人不坏,出身也还好,就与他私定终身,偷尝了禁果。她满怀欣喜的等着八抬花轿,等来的却是他跟另一个女人成了亲。三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找到那个男人,低贱的想着做他的小妾也行。谁知那男人说是她不知廉耻勾引自己,并说她放荡形骸,肚子里的是个孽种,是跟哪个男人生的都不知道。她一气之下与他动起手来,慌乱之中她手中的木棒砸中了与他成亲的那个女人,最后那个女人死了。
此时闹的两个村子人尽皆知,不仅村里的人就连爹娘都说她伤风败俗,罪大恶极,主动抓她浸了猪笼。
谁知她命不该绝,猪笼沉到河底被碎石割破,她拖着半条命无处可去才到处流浪。
她苟延残喘的活着,除了拜那个可恶的男人的所赐,还有她肚子里他留下的孽种。那就是个毒瘤,是她的拖累,是她的耻辱。
“等我生下来就送给你!”
“不,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它才八个月,你怎么……”
“我这有一种药,吃了它自然会生下来。”老人笑了笑。“只是,你怕不怕报应?”
她冷笑的摸了摸肚子,他就是她最大的报应。
他们找了个破庙,她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就吃了老人的药。不到半个时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便将未足月的婴孩生了下来。
还不待她看清那婴孩的样貌,老人就用布裹包了起来并丢给她一袋银子,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体力不支的昏死了过去。昏倒前,她隐约看到那婴孩的肚脐旁有一个花形的胎记…
她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发现钱袋被两个路过的乞丐拿了去。她又怒又恼却被二人暴打了一顿。
她身无分文,拖着残躯漫无目的的走着。
途中她遇到一户好心的三口之家。老两口此次进京,就是送女儿进宫当宫女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坐在马车里笑吟吟的问着那个女孩。
“我叫翠雯。”
……
刑部来报,京郊的河滩边发现三具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她拿着行李来到偌大的宫门前,随着入宫婢女的长队一点点前行。
“叫什么名字!”例行核实身份的公公站在宫门口看着她。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标明身份的小木牌递了上去,脸上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婢女翠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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