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里,公园的椅子上,地面栖满白鸽在啄食。林毅站在不远处望着她。
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透着光泽,微微泛红。她正在喂鸽子。
一只鸽子轻轻啄着女孩手上的食。
林毅看到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连半个月,女孩都准时坐在那里。似是等人,目光不住张望,总要到天黑才走。
终于,林毅无法忍住内心疑惑,向女孩走了过去。
他坐在女孩旁边。女孩微微侧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林毅。林毅显得不大好意思,有点拘促,似乎成了一个调戏女孩的色狼。
“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半个月每天都会坐在这里?”
女孩想了想:“我在等人。”
等人?是谁……赫然想起看过的一些小说内容,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爱上一名男子,两人相约私奔。
呵,真好笑,这种情节大抵不会存在于现实。林毅想。
“你为什么不打他电话?”
女孩低下了头,沉思片刻,再开口,声音变得很小,似蚊子再叫。但又是好听的,清脆、甜腻腻:“我没有他的电话。”
林毅一惊,现在这个年代,人人都有手机,要等的人,怎会不晓得电话?
还想问,女孩起身走了。
她连看都不看林毅一样,低着头,背影显得很腼腆。渐渐,她走远了。
林毅更加好奇。
她每天都是这个时候离开,但什么时候来,却从无人知晓。她等的到底是谁?等得到吗?
好多事,都来自一念之间——林毅把她当做一个欲要解锁的谜团。
哪怕,林毅根本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一转,又是一天。林毅特意来公园“堵”她。他站在远处,女孩坐在椅子上,照旧是一件雪白的连衣裙,很清纯,有点上个世纪的校园风格。
鸽子仍旧栖在地上,一样那么多。
忽而起风了,鸽子飞起,似从女孩裙子底下钻出。林毅赫然看得痴了。
正欲走过去,变天了。
本来还是万里晴空,只一瞬,乌云便片片而来,周遭亦刮起大风。雨开始落下,起先并不是太大,只如断掉的丝,尔后,便成了暴雨。
林毅匆匆找地方躲雨,他看见女孩仍旧坐在那里。
奇怪,她不怕雨么?此刻虽然是盛夏,但,雨打在身上照旧会觉得冷,且太大,很痛。
他举起衣服跑了过去。
“你还坐在这里干嘛?快走啊,他不会来的。”
“他不会来吗?”女孩赫然失落,表情无神,眼中绝望,嘴唇微颤。须臾,女孩把头低了下来,苦笑莞尔:“他真的不会来吗?我想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林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顿时举足无措,像一个犯了事的孩子,面对老师的不安。
他忘了是下雨。
径直地走下,任由衣服被打湿,他看向女孩:“不会的,他如果和你约好一定会来的。”
女孩不说话了。
林毅又问:“你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哪里吗?要不我们直接去找他好了。”
女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网友么?林毅内心纠结,不知该说女孩傻或是天真?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我可以拜托我朋友帮忙查一下。”
女孩忽而狂喜,看向林毅:“你真的愿意帮我?”
林毅点点头。
沉默须臾,女孩再度开口:“他叫刘北,是我……是我喜欢的一名男孩子。”她把男孩的情况告诉了林毅。
他们是同学,好早就认识,如一般校园内的青梅竹马一样,彼此约定终身,说考上大学就正式在一起。
但,刘北落榜了。女孩的家人不准许他们在一起,这次的等待是为了告别。
林毅疑惑,顶多是去外地,何必搞得这么隆重,又不知道他家地点。莫名觉得女孩可能是疯子。
“我去过他家,已经搬走了。”
林毅更怀疑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搬走了。”
“不快,”女孩说:“已经好多年了,”她开始掐指算数:“大概三十年了!”
呵,真是疯子,她顶多二十,哪来的三十年?林毅觉得自己好无聊,立即起身准备走开。
“先生,你要去哪,不帮我找人了吗?”
林毅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转身看向女孩:“都三十年了,可能已经找不到了,要不……你回家吧。”
女孩赫然落寞了:“我没有家,我家人……我家人已经不在中国了,可能也把我忘了吧。”
林毅不打算再说,直接走了。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放的是一出电影《胭脂扣》,讲女鬼如花重返人间寻找十二少。
赫然想到那个女孩子,她是否亦受了情伤故而疯癫?林毅有点担忧。
他是个善良的人,害怕一个疯疯癫癫,又生的好看的女孩子一个人会吃亏。
思索了一阵,林毅即刻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出了门。他是去找那名女生,担心她还在公园。
很快到了。
夜晚的公园显得落寞而黑暗,一盏路灯发出昏黄孱弱的光,笼罩住阴暗的地面。女孩坐在椅子上。
她果然还在,林毅想。
“别等了,已经很晚了,你下午淋了雨不怕感冒吗?”林毅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女孩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林毅犹豫着该不该拉女孩起来。
想了片刻,他说:“要不要……我带你去警局?”
“不用了。”女孩抬起头,看向林毅。尔后,她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林毅忽而问道。
女孩顿足,看向林毅:“我叫花夏,因为是夏天生的,所以叫花夏。”
“你名字很好听。”林毅说。
花夏微微一笑,不说话,转身走了。林毅怕她出事,急忙跟了上去。他发现,花夏走的很快,他无论如何都觉得吃力。
但她显得很轻松。
跟了好久,两人走到一处废弃的工厂。花夏径直走入,到角落坐下。林毅打量了四周一番,是一个废旧好多年的厂子,里面全是蛛丝,连门口的牌匾都掉了色,无法推测这以前是干嘛的。
林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想带她去警局,又不好再说。
“你……如果没地方我可以借钱给你,你去宾馆住一晚吧。”林毅说。
花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爸爸以前在这里工作,小时候我常常来这里玩。”
莫名的,林毅开始好奇起来。
但,又不大好意思问。
林毅随意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花夏开始自顾自诉说起自己的事情来。她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自小成绩便非常好,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
她的话让林毅愈发觉得古怪,自她嘴里说出的,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并不属于这个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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