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伞下的幽灵

四，回家

五年时间年转眼即逝，五年前病好之后，默默一个人来到沿海打工，因为自己的踏实和认真努力，很快得到赏识，在一家工厂里当上了中层领导。

五年的拼搏也把他变成了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默默经常做梦，他会梦到自己床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打着红色雨伞的女人，这个女人就静静站在床前，但自己却看不清她的样子，想伸手去触碰，却永远也摸不到近在眼前的脸。

每一次从梦中醒来，默默都会暗自流泪，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默默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劝他找一个女人结婚，每一次他都只是笑了笑就没有说下去了。

其实，他也想结婚，毕竟自己已经三十五了，但去相亲的时候，他总是会说：“我是农民，家里很穷，你会跟我一起吃苦吗？”

如果对方点了头，他又会说：“你的过去是不是有很多伤痛或者难忘的故事？”

这时候很多女人都会愤怒的离开，即使有一部分没有，他还会问出更为刁钻和古怪的问题，让来相亲的女人不得不主动离开他。

默默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未来那个人跟自己问题里问起的人很相似，所以即使自己再老，年龄再大，找不到那样一个人他是不会结婚的。

又是一个雨季，事业相对成功的默默回到家乡，看着自己离开了五年的小山村，默默眼角自觉地流下了思乡的泪。

回到熟悉的家，父母都没在，他径直在院子里转悠起来。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默默感慨万千。

不久，默默父母回来了，看着院子里尽显成熟男人韵味的默默。两位老人流着幸福的眼泪紧紧抱住了默默。

默默感受到了父母对自己深深的思念和爱，他也跟着哭起来，不过这是一家三口快乐，幸福的泪。

默默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罪恶感，自己为了事业五年来没有回过家，自己父母对自己的想念和老人的孤独，却被他忽视了。

因此默默下定决心，这次回来一定要把父母带到大城市里，去享受城里人的生活。

“小默，你媳妇呢？”饭桌上，默默的母亲问道。

默默扒了一口饭敷衍的说：“妈，我还不想结婚。”

默默的母亲一下子把碗放到桌上，发出碰的一声。

她说：“你都快四十的人了，别人家像你这样大的，儿子都结婚了。你还不想结婚？” 

默默也放下了碗筷，落寞的看着母亲说道：“妈，实话跟您说吧，我不是不想结婚，而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默默父亲看到儿子那失落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拉了一下母亲，继续吃饭去了，但母亲没有管，而是继续说道：“找不到合适的？儿子，眼光不要那么高，能够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你到了这个年龄，不要在挑了。”

默默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说：“妈，现在很流行大叔控，您就甭操心了啊。”

母亲很疑惑的问道：“大叔控？什么意思？”

默默说道：“就是有很多小姑娘不喜欢年轻帅哥，而是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大叔，这就叫大叔控。懂了吧？”

看着还是一脸疑惑的母亲，他继续说：“因为有的女孩从小就在家里了各种各样的痛苦，比如说父母死亡，离异，等等，让她小时候缺少父爱与家庭的温暖。长大之后找男朋友时在无形之中会选择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可以说她在选老公的同时，也想得到小时候失去的父爱，这就是大叔控。”

母亲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就知道贫嘴。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 

默默看着母亲点了点头，母亲嘀咕着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记起了小小呢！”

“小小？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听到母亲嘀咕的默默脑子里被刺痛了一下，默默的父亲听到母亲提起小小，在桌下踢了母亲一脚。

母亲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口端起碗扒着饭。

看到父母表情异常，小小这个人跟自己肯定有关系！默默试着问了一下：“爸，妈，小小是谁？”

父亲没有说话，母亲也是低着头吃饭，默默没趣的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饭桌上三人一直沉默着，可默默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小小，他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小小这个名字真的很熟悉，而且每次说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会莫名的刺痛，小小？到底是谁呢？

夜里，父亲从床下拖出五年前放到床下的皮箱，打开后抚摸着里面的东西暗自说到：“闺女，默默回来了，不要怪他把你忘了，不管怎样，你是我儿媳妇，永远都是。”

默默的母亲也接口到：“是啊，小小，就算默默这一辈子不结婚我们也不会怪他，我们都知道，他不记得你，但心里还是埋下了你的影子。我们不强求默默。”

父亲说：“闺女，我们要跟着默默去沿海，我们会把你一起带着的，爸再也不丢下你了……”

这时房间门被“碰”的一声撞开了，默默站在门外，看着一脸震惊的两人，看着父亲手下那感觉到很熟悉的皮箱及里面的东西，默默心里的痛再次升起。

“爸，我都听到了，小小到底是谁？”

默默一脸迷茫和惊异的问道。而默默的父母则尴尬的低下了头。

父亲知道瞒不住了，缓缓吸了一口气让默默坐在床沿，开始讲诉五年前的故事……

听着父亲讲诉的默默早已泪流满面，他想起了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原来一直陪着自己的是小小。

原来自己总是问相亲那些女人问题，都是因为自己心底有一个小小！

听完父亲的讲诉，默默一边摇着头一边流着泪，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直到五年前自己昏倒在泥水里的前一刻，他都想起来了。

默默也是一个经历了很多的成功男人，但此时也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无力的蹲到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无声的痛哭起来。嘴里不断喃喃的念着小小的名字。

最后，他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母亲准备追上去却被父亲拉住了。

父亲也是一脸伤痛，他看着默默消失的方向，缓缓的说：“让他安静一会儿吧！早晚会知道的。”

母亲停下脚步也就没有追上去，她说：“那你得跟上去啊，千万别让儿子做傻事。”

父亲瞪了她一眼说：“我了解我儿子，他不会做傻事的，要去你去吧！”说完就整理起小小的东西来。

默默哭喊着来到上次昏倒的江边，回想起那快乐的一个星期，想起总是赖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小小，想起两人牵手走在夕阳下的美好，默默对天狂吼了一声跪倒在江边。

就是这个地方，小小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也就是这里成了两人生死相别的地方，默默跪倒在这里嘶声痛哭起来。

“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