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的交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们？”

他苦笑了一下，眼里充满了无奈：“告诉你们有什么用？而且你们当时正在外地，我也不想去打扰你们，况且……”他顿了顿，抽了口雪茄，继续说了下去：“我妈死后，我的舅舅拿走了所有的家产，只给我留了一千块钱，然后就不再问我，等我房租到期时向他拿钱的时候，他竟然把我赶出了门外，把我的所有的证件也给拿走了。”

“当时是晚上，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已经绝望了，我想了很多，也想到了拿把刀去杀了我舅舅，也想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他说到这时，顿了一顿，抬起头看着我们。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走着走着，天已经漆黑，我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灯全部都坏了，也没有车，我站在十字路口环望了一下周围，就好像一块黑布把我罩在当中似的，我有些害怕但又不知道怎么走。

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接近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似远似近，忽左忽右，我的心跳也随着高跟鞋的声音碰碰跳了起来。她出现了……”

孙凯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他擦了擦额头，喘着粗气，开始颤抖起来。

正当我和徐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餐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阵阴风刮了进来，带起了一阵雾气。

“我问孙凯，你想变成人上人吗？”一个甜蜜又带着轻佻的声音进入了我们的耳朵里面，之间一个穿着黑涩风衣的高个子女人从雾里走了出来，乌黑的长发，混浊的眼睛，苍白的脸，又有着鲜红的嘴唇，虽然美貌，但让人看着有种恐惧。她说完了一句，便坐在了我们对面长桌的椅子上。

“你是？”我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孙凯，却发现孙凯因为恐惧脸都拧在了一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我？”她笑了笑：“我有很多身份，不过今天我来是因为孙凯那天在十字路口和我签了一份契约，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讨债者。”

“什么契约？”徐振盯着这个女人。

“不如你自己问他呗。”

“契约……契约是……”这时，孙凯终于开口了：“契约是，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事业、金钱、名望。不过……”他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不过，代价是，在我三十五岁那天，我的生命要交给她……”说完这，孙凯已如虚脱一样摊在了椅子上。而女人则做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

“扯淡……简直就是胡扯！”徐振受不了了，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明天上午，你们两个，都给我上医院去！”

“我哪还有明天啊？！”孙凯哭丧着脸，朝他吼了一句。随后抱着头开始啜泣起来：“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交易……”我看了看钟，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到十二点了。

“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公，”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冷淡起来：“你看看，这十年，你一直过的都是你想要的生活，顺风顺水，从白手起家到亿万富翁，你真觉得这是你的运气好？！”她冷笑起来：“要不是我，你现在不知道蹲在哪个马路牙子上要饭呢！”

“我的天哪……”我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搞的不知所措：“这……这是真的吗？”

我又看向孙凯，希望他能突然大笑起来并告诉我们这是个恶作剧，但是他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我觉得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够了，我……你这是在威胁我的朋友，我要报警！”

徐振一下子拿出了手机，开始播起号来，女人眉毛微微一皱，四周的灯光便开始忽暗忽明，连蛋糕上插的蜡烛也一下子熄灭了，突然徐振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仿佛整个人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女人轻蔑地笑笑：“别闹，我是来收债的，你这样就不对了。”

徐振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嘴巴张开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从喉咙里绝望地发出“咝咝”的喘气声。

女人盯了他一会儿，玉手一拜，徐振就去像融化的雪人一般，整个人瞬间从椅子上软塌塌地滑在了地上不动了。

我和孙凯都傻了，女人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修着自己的指甲：“不用担心，信誉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他只是受了惊吓，一会就会醒了。这次来，我只会带走一个人的灵魂。”说完，她看向了孙凯：“还有最后五分钟就到整点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间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房间里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那只大钟在发出“滴答滴答”地声音。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有时候你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漫长，但有时候你又会觉得时间流逝的太快，现在的情况是，大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听着像鞭炮一般，又快又震耳，而房间里的空气却仿佛一池水泥，即将凝固一般。

女人站了起来，微笑这走向了孙凯，伸出双臂，准备把这个可怜地灵魂揽入囊中。孙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又开始抽泣起来。

“等等。”我突然站了起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女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异样地光芒：“哦？是吗？”她很感兴趣，抬起手，让我继续说了下去。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我也要和你签个契约。”她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看向孙凯：“我只想要你和我的朋友直接的交易取消。”

话一说完，孙凯也愣住了，女人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那你想要用什么来换呢？”

“你可以在我三十六岁生日那天把我带走。”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挤了出来。

“你疯了吗？！”孙凯站了起来，想要劝阻我，而女人却又一挥手，孙凯也僵在了原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向我走了过去。

“年轻人，你真的想这样做吗？”她轻轻地问我，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我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让我头晕目眩，但我还是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点了点头。

突然，她闪到了我的眼前，盯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脸和她的脸差的不到一拳的距离，我的鼻翼甚至能触到她的鼻翼，她就这样看着我，那双眼睛……

让人爱怜又让人害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眼，我想从与她的对视中躲闪开，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那双眼睛……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看穿了我的灵魂。

我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不过对我来说，就像是被那双眼睛看了一个世纪。

突然，她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红光，接着她笑了笑，我的冷汗滴了下来。

她发现了吗？

“三十六岁岁生日是吗？”终于，她开口了，我点了点头，“三十六岁生日那天，你来带走我的灵魂。”

她又笑了，语气中似乎还带着赞赏：“好吧……你倒是个不错的家伙……那就三十六岁生日那天吧！成交。”说着，她握了握我的手，那双没有温度的手再次把我惊的一个激灵。

一阵黑烟过后，女人消失了，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到底在干什么！”孙凯想冲上来，只无奈腿已经发软，所以，只有冲着我大吼，“我是活该命该如此，你怎么把你给搭进去了！你这样值吗？”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又下来了。

我挣扎地站了起来，拖着还在发抖的腿重新坐回了餐桌旁边，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孙凯还在哭：“你这叫什么事啊，说着说着明年你就没了，我活着亏不亏心啊？！”

我缓了一缓，又给他倒上了一杯：“好了好了，别自恋了，谁说我明年死啊？！”话一出口，孙凯停了。

“啊？”

“给你说个秘密啊，”我凑近了他：“在我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怕你们笑话我，虽然我和你们是同一年生的……”我顿了顿，“但是那年是闰年，我生在二月二十九。所以，那女人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孙凯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我，我也抱住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记住了，千万别跟徐振说这个，要不然这小子又要我管他叫大哥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了起来，躺在地上的徐振动了动，却又像没有睡够一般，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窗外，乌云已散，一轮皓月出现在了空中。

我从来没有觉得月亮那么好看过，那个女人，她好像已经看出了我的这些小把戏，但她还是答应了我，是我和孙凯的友情把她打动了？还是……

我是她第一个见过敢戏耍魔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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