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愿望

8

傍晚，程才父亲家中。

突然失去老伴，让程才的父亲程守义倍感痛苦。老爷子不明白，老伴苏玉霞怎么说没就没了，忙碌了一辈子，给儿子程才置办了婚房，看着儿子成婚，说不定，年底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就能当爷爷奶奶了，可现在……

程守义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一碟花生，一瓶二锅头，那碟花生没怎么动，一瓶白酒却快要见底了。一边的烟灰缸里，烟蒂都漾出来了，垃圾桶里扔着几个被揉吧成一团的空烟盒。

程守义抬眼看看对面椅子上放着的他跟老妻的合照，一段又一段的往事片段，不停跳越进他脑海、呈现在眼前。

妻子怀孕时，吵着要吃糖葫芦……

有了程才那年冬天，自己靠着去外面捡拾人家丢弃的烂木头，才得以撑过了那个冬天……

快乐的，悲伤的……现在都成了追忆故人的面前的合照。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房门响了，有人在门外拍响了房门，啪、啪、啪。

一开始，程守义没理会，现在这个家，还会有谁来啊？程才有钥匙，况且来之前，一定会给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先打个电话告诉一声；换了别人来的话，程守义觉得还是不开门的好，烦。

门外那人锲而不舍，继续拍打着房门。

是谁你倒是言语声啊！老爷子在心里嗔怪了一句。

外面那人还是不说话，继续拍响着房门。

终于，屋里的老爷子再也沉不住气了，怒道：“谁呀？不给你开门就走吧，请改天再来好不好？”

可拍门的动静已然没有停下来。

啪、啪、啪！

一下一顿，不急不缓。

程守义一口喝掉杯中酒，忽地起身，几步冲到门前，猛地拉开放门的同时，程守义也被门外站着的人，震在当场：

“老、老伴儿！？”

站在程守义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已经埋进黄土的苏玉霞。

程守义还道是自己看错了，使劲擦了擦眼睛，再看——对，确定是我老伴儿无疑！

难道，我老婆没死？对，一定是我做了个梦，把梦境当做了现实，哈哈，太好了，现在梦醒了，我老婆也回来了！

“快，老伴儿，快进屋！”

苏玉霞木木然地迈动僵硬的双腿，极不自然地踱进了屋内。

关上房门，转身回到客厅，看到苏玉霞背影的程守义，泪水似决堤了的洪水，顷刻崩溃了——这不是梦，一切都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事实。

程守义看到，自己老伴儿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正是自己亲手给死去的老伴儿穿上的……

这时，在程守义注视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苏玉霞身体站着没动，脑袋却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面对面的看着自己！

程守义死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吃掉了，他的内脏，两条胳膊上的肉，部分大腿的肌肉，都被啃噬掉了，客厅中，到处溅满了血和碎肉以及骨头渣子……

9

程守义出殡那天，程才却突然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他人。

没办法，家族亲戚中只好临时找了位程才的堂哥，为故去的程才父亲，披麻戴孝送走了老爷子。

忙活完一切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送走最后一拨前来吊唁的亲戚，孟杨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回到自己家中。

接下来的数天，程才都没有回来，手机打不通，单位没见人，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程才，到底去了哪里呢？

孟杨在程才失踪后的第三天报了警，可几天过去了，警方那边也还是没有什么关于程才的消息。

一时间，孟杨没了主意。

程才，你会去哪里呢？每一天每一刻，孟杨都会猜测着程才可能会去的地方。

到了第九天时，打算回娘家看看的孟杨，刚要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跟急急火火冲进家门的程才，撞了个满怀。

“程才！”孟杨惊讶大叫：“这么多日子，你去哪里了！？”

“老婆，我去泰国了……”几天不见的程才，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眼睛带着血丝。

“泰国？”

“我找到了位知道那个独眼娃娃底细的大师，那人告诉我，说那是个‘降头娃娃’，会给拥有它的人带来噩运，老婆，我们家，是被那个鬼东西诅咒了！”

“不过，那位降头师说，事情还有回还的余地，”程才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咱们还能利用那个降头娃娃把咱们的生活，重新回归到以前的样子！”程才的眼睛里有了光，神采也跟着熠熠起来。

孟杨好几次想打断程才的话，但都被眼泪给噎了回去，终于等到成才说完，孟杨才得到说话的机会。她眼里噙着泪花，看着程才：“老公，别傻了，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那个独眼娃娃许愿，以至于现在……总之，老公啊，你千万要听我说，咱就别再尝试对那个娃娃许愿了好不好？”

程才忽然怒了，他一把推倒孟杨，近乎吼道：“要不是你，我妈能死吗？我爸会死得那么惨吗？是你，都是你！”

孟杨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走吧，我们离婚了！”丢下这句话，程才走进了卧室。

看着程才的背影，孟杨才发现，失踪很久的那个将头娃娃，此刻居然被程才抓在手里！

10 结局

孟杨哭了一整天，哭累了的时候，蜷缩在沙发上的她，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晚上了。

孟杨是被饭菜香‘叫’醒的。程才做了一桌子的可口饭菜。

“老婆，我诚心诚意对你道歉，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程才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孟杨听不出话里究竟有几分诚意。

但不过怎么说，毕竟程才的手艺是不会欺骗自己的，算了，发生的已经成了过去，婚姻嘛，就是避免未来不愉快的发生，需要什么？包容！

孟杨起身，去洗手的时候，却看到茶几上摆着四副碗筷。孟杨愣住了。

“待会儿，”程才缓缓解释道：“爸妈他们一定会来，另外两副碗筷，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你疯了！”孟杨吼叫着打断程才，“爸妈没了，他们都死了，死了死了死了！！！程才，我求求你，放弃吧，好不好？”

说到最后，孟杨近乎祈求道。

可是，程才只是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他缓缓坐在了沙发上，盯着面前茶几上的饭菜，自语道：“八点多了，爸妈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啪、啪、啪！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砸门的动静，一下一顿。

“我爸妈他们来了！”

程才赶紧起身去开门。

见状，孟杨赶紧一个飞扑，死死抱住程才双腿：“程才，不要开门，爸的死，我听警察们说过几句……你再好好想想啊！”

孟杨报警的时候，出警的警员刚好知道孟杨是程才妻子，就对孟杨简单说了下程守义的死状。

“放开我，你干什么呢，门外是我爸妈！”程才挣脱着，捶打着孟杨身上、脸上。

孟杨依旧死死紧抱着程才：“老公，我求求你，你只要开门，咱俩就都死定了，相信我，你就相信我这一回好不好！”

孟杨一边跟程才纠缠着，一边在心里祈祷着，邻居们听到动静后会出来看看，然后帮她报警，可闹腾了这么长时间，邻居们却丝毫没有任何举动。

孟杨绝望了，她终于明白，这会儿，除了自己，谁也倚靠不上。

怎么办？

纠缠的过程里，孟杨扭头之际，一眼瞥到了那个独眼降头娃娃，她心中随之一动。

程才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

防盗门已经被程才拉开了一道缝隙了……

间不容发之际，孟杨猛地松开了死死抱住程才的双手，扭头冲向那个降头娃娃……

这会儿，程才已经打开了防盗门，已经死去的苏玉霞、程守义老两口，走进了客厅中……

孟杨高举起那个独眼娃娃，用尽全身气力，猛地摔在了坚硬地地面上，独眼娃娃被摔成了三部分。

客厅里，苏玉霞、程守义老两口的身影，闪烁了下，开始逐渐化作了烟雾，袅袅在客厅里散开，最终消失殆尽了。

“老公，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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