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者之蓝衫鬼

 分类:民间鬼故事    作者:鬼道长    浏览: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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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隶属于京师的地区称为直隶,因为高皇帝最初定都在南京,所以应天府、苏州府、凤阳府等都属于南直隶。和如今永乐朝以北京为京师后的北方地区,北直隶遥相对应。
    在匆忙看过老龙沟的现场后,杜郁非快马加鞭地赶往苏州府的吴县。两边虽然隶属不同的府衙,但实际距离并不是很远。这也是杜郁非胆敢在接着上达天听的那份公务的同时,还去南京帮老上司办事的原因。今次南下,杜郁非领着一份神秘的任务,该任务让他在十五天内赶到苏州吴县,接受一个胡姓官员的调遣。
    这个神秘的任务由大内高手袁忠亲自传来,而老袁是当今圣上的贴身侍卫,所以杜郁非默认其为永乐帝的秘旨。
    天气已是深秋,即便是江南的和煦天气,身上也能感觉几分寒意。杜郁非在茶楼略作寻觅,就看到了那个在靠窗处坐着的面色疲惫,但眼神淡然悠远的中年文士。胡淡……杜郁非心里一沉,他知道自己牵涉入前所未有的重大事件了。
    看着面前坐下的青年,胡淡替杜郁非倒上茶水,微笑道: “莫要拘束,就当老友重逢吧。”
    杜郁非赶紧接过茶壶自己满上,然后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行过礼。胡踉诔里是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大员,且是皇上身边近臣,论地位,十个杜郁非也不及一个胡酢
    胡淡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这个应变极快的青年,笑道: “老袁说你极为能干,想来他推荐的人是不会错的。今次让你来苏州,只为了一个简单的任务。”
    “您请说。”杜郁非等跑堂的端上果品后,平息下紧张的情绪,慢慢问道。
    胡醯溃 “吴县这里有座穹窿山,山上有寺名普洛,我要你入寺烧香还愿,布施衣物。”
    杜郁非想了想,慢慢道: “我的身份是?”
    “我替你准备了。”胡淡将一个信封摆在桌上,“你是来自山西的大贾,携妻儿来此还愿。”
    “妻儿……”杜郁非微微皱眉。
    “只是布施,所以不会牵涉什么,外人参与亦可,你卫所里挑人亦可。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胡淡笑了笑,递出一张画像,那是个气质温文相貌普通的男子,“我要找这个人。”
    “是。”杜郁非并不多问。
    胡跸缘孟嗟甭意,慢慢收回画像道: “你不是我派出的第一批去布施的人,所以不会引人注目。普洛寺这几年香火不错,你做足功课去,务必让他们所有人都出来见你。”
    杜郁非看着对方收回的肖像,轻声道: “定不辱命。”
    杜郁非返回老龙沟已是两日后,一进村阿牛就迎了出来: “大人,你等的人已经到了。我给你带路!”
    村长将杜郁非召集来的锦衣卫安排在他村南面的老屋,那边背临大山,面朝山涧可谓相当幽静。锦衣卫袁彬正和苏月夜在山前饮茶,杜郁非打发阿牛离开后,二人恭敬行了下属礼。随后苏月夜给他沏上一杯正宗的铁观音,桌上香味四溢。
    “你们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杜郁非抿了口茶,微笑道。
    “若是问这里有没有杀手,那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这里已经没有杀手了。”袁彬做事认真,拿出一份记录道, “这两晚我挨家挨户拜访过,村里一共八十六户人家,都是普通人。而我去应天府看过尸体,凶手绝非普通人。”
    “哎?”杜郁非摸摸鼻子, “我只是想问你们在这里是否住得惯。罢了,袁彬,就由你说一下目前我们手里的案子吧。”
    袁彬翻开记事本道: “我们的案子叫蓝衫案,案件发生于二十五天前,南京的赵大户赵兴死于和小妾行房之时。小妾说凶手是一缕蓝色幽魂,从窗外扑入,手掌若鬼爪。小妾只是被击昏未被索命,赵兴脖子被扭断后挂于房梁上。窗框上挂有一袭蓝衫。三日后,凤阳府定远县的朱耀祖在家里喝酒时被取下头颅,家门前挂有一袭蓝衫。老龙沟的案子是第三起,教书先生俞浮生被缢死于卧室房梁,蓝衫再现。连带的第四起,应天府巡检钱少龙前来运尸体回府衙,他和五个来自府衙的公差被人在山路上截击,尸体全都挂在两百步外的树林里。有一点很清楚,几个案子死者被挂起的绳索是同一种绳索,打结方式也一致。所以多半为同一个凶手。”
    “我们按大人说的,派人去找了马车。我们在邻村大黄村的水路里找到了马车残骸,比如车轮子和碎裂的车棚等。所以我们可以确认第一现场是在山湾处。”苏月夜补充道, “我请来的退休的老提刑重新看了钱少龙的尸体,确认了大人的假设。他的尸体初看是被人从后斩首的,实际是死后才被斩首。他的颈骨有两处断裂的痕迹,我同意如大人所说,他是被人从后一箭贯穿倒毙,然后其他公差都被解决后,凶手从容地砍下他的脑袋。切口和箭伤平行,掩盖了箭矢的痕迹。如果说恶鬼可能用刀剑,但一般是不会用弓箭的。所以可以确认,凶手是人。”wwW.Guidaye.coM
    “既然是人做的案子,那么这些死者一定就是有关联的了。”杜郁非看着袁彬记事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笑道, “你是否已有头绪?”
    “这几人有些若有若无的联系,我先说一下我的猜测,具体还请大人定夺。”袁彬一一点着纸上的名字道, “我假设赵兴、朱耀祖、俞浮生、钱少龙之间是有关系的。不然凶手为何要选他们动手?南直隶有那么多人,这四人本身也并非大奸大恶。”
    “那么关于这些人我们知道多少?”杜郁非问。
    “朱耀祖也曾生活在南京,但朱耀祖是德庆馆的厨子,赵兴则是兴业钱庄的少东家,两人有什么交集我就不清楚了。至于俞浮生,我怀疑不是真名。我查不到此人的资料。而钱少龙他家两代都是公门中人……”
    杜郁非抬手打断他道: “我只关心朱耀祖是否也是八年前离开南京的。”
    “确切的说他是九年前离开的。”袁彬回答。
    “俞浮生是八年前来老龙沟的,如果说他们之间有联系,那么他们牵涉的一定是同一件事。”杜郁非慢慢道, “牵涉那么多人,必定不是小案子。小苏,你那边有记录吗?”
    苏月夜进屋翻出一本旧账本一样的东西,慢慢道:“江南在八九年前也不太平,九年前当时的苏州府府尹因为贪墨被罢黜流放,八年前应天府的一个武官因为平叛时屠村,被罢职入狱。十年前,有个醉酒的文官烧了当时礼部侍郎的宅子,入狱后被人乱棍打死。另外就是……最大的事,永乐十四年汉王朱高煦被贬为庶人。”
    “这个阶层的案子是否太大了?会牵涉到朱耀祖和赵兴这种人?尤其是汉王的案子更不可能。”袁彬不以为然道。
    “等等。”杜郁非眉头一扬, “屠村罢职的官员是否叫韩青阳?”
    “是……”苏夜月点点头。
    杜郁非道: “韩青阳,是参与过靖难的老卒,在军中以骑射闻名,官那时已经做到宣抚使了。他现在在哪?”
    “大人稍等……”苏月夜进屋另外取出一本卷宗,低声道, “他死了……一年前死在应天府的雍关大牢。”
    杜郁非皱眉道: “怎么会,他是靖难功臣,圣上赐他不死。算来如今也就四十多岁,这家伙一身的本事怎么会死在牢里?”
    “这……我这里就没有记录了。”苏月夜叹了口气。
    “大人觉得我们的案子和韩青阳有关?”袁彬问道, “韩青阳射得一手好箭,我小时候曾经见过他一次。”
    杜郁非慢慢道: “我们的案子涉及到弓箭手,只有这点是有关的。但他既然在牢里。而且死了……”
    “蓝衫和韩青阳有关吗?”苏月夜问。
    杜郁非道: “这我也不熟悉,但我们可以查一下。袁彬,你觉得我们目前第一要做的是什么?”
    袁彬皱眉道: “我们要搞清俞浮生和钱少龙的关系。一个返乡归隐的老头子死了,没道理钱少龙第一时间来现场,而且那么巧他也被杀了。这个凶手之前的案子,没有胡乱杀人的记录。赵兴的小妾就没事。”
    杜郁非看到苏月夜的脸色不对,问: “怎么?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苏月夜道: “我只是忽然想到,死的钱少龙是公门中人,而且是公门世家。通常这种案子不会让我们这种外人调查。是什么让府衙的人把案子交给我们锦衣卫的?通常他们对锦衣卫是避之唯恐不及。”Www.gUidaye.cOm
    “是苏州府府尹和应天府府尹同时向刘大人提出的,具体是谁我并没有问。你这么一说,果然有些不妥。”杜郁非亦皱起眉头。
    袁彬思索道: “也许他们怕府衙的人投鼠忌器,不能调查彻底,才让外人来查。但据我所知,南京卫所本来就没什么办案人才。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这你倒是和刘大人说法一致,南京卫所打家劫舍可以,查案就差了点。”杜郁非笑了笑, “南京的刑部其实有不少人才。虽然迁都后,许多都北上了,但总有几个留下的。”
    “是的,目前南京和苏州有两大高手,铁面神捕万长空和八臂神猴唐宋。钱少龙就是万长空的手下。南京刑部虽然表面忌惮南京卫所,但其实很看不上他们。”苏月夜又进屋拿出一个包裹,里头是十张人物肖像,“这些应天府和苏州府刑部的重要人物,我托刑部的朋友画的,可以用来作参考。”
    “这真是不错。”杜郁非看着画像,慢慢道, “如此或许真的有猫腻在里面。大概府衙的人就是知道南京卫所不行,才把案子踢给我们锦衣卫走个过场?”
    袁彬道: “那他们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了!”
    这时远空中有一只信鸽飘然而至,苏月夜上前解下纸条,皱眉道: “凶手又出手,而且是两起案子,分别在苏州和扬州。苏州是昨晚深夜的事,杂役发现的尸体,扬州则略早,但时间靠得那么近,里头一定有问题!”
    杜郁非深吸口气道: “袁彬去扬州,我去苏州。月夜,你负责调查八到十年前所有和弓箭手有关的案子的档案。派人去查一下韩青阳的死因。我给你写封文书,南京卫所的资料室会为你敞开。另外派几个兄弟去监视钱少龙的家人,他们家是公门世家,难保其他人没有卷入这事。鉴于我们是在他人地头办案,稍微小心一点。”
    “是的大人。”二人先恭敬领命。然后苏月夜温柔叮嘱道: “大人先前在泉州得罪了江南人,这次小心被人认出来。”【泉州的故事详见《最推理》总第101期之《踏雪者》】
    杜郁非目送二人离开,独自前往村长家,俞全友见到他殷勤招待,但杜郁非不冷不热地打断了他: “老俞头,这里的案子,你没有说实话。”
    俞全友顿时一惊,战战兢兢道: “怎么会,大人,我可是把知道的事儿全都告诉你了啊。”
    “钱少龙和俞浮生两人是旧识。”杜郁非冷笑道,“钱少龙已经死了。如果你还为他打马虎眼,接下来就去刑部大牢说吧。”
    “这……我……”俞全友面色阴晴不定, “我……这个不是我不说,而是,大人您先前没有问我,没问钱少龙和俞浮生是否是认识的。”
    杜郁非啪地一拍桌子,俞全友立即跪倒在地,飞快道: “八年前,俞浮生回来没多久,应天府的钱大人来跟我打过招呼,说是这老爷子有什么需求都要满足,但如果老爷子离开老家,或者有什么小毛小病的也都要通知他。”
    “那他是否经常和俞先生来往。”
    “奇怪的就在这里,据我所知,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来过。八年间俞老先生病倒过五六次,我都给他发了通知,他都没有来。”
    杜郁非冷笑道: “你还真是蜡烛不点不亮,还有什么没倒干净的,都给我倒出来。”
    俞全友一咬牙: “有一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并不确切。”杜郁非面无表盯着他,俞全友只得继续道, “我怀疑俞浮生并非本村人,确切地说,我以为这个俞浮生是假的。我们村的确有这么个年少时候去外头赶考的书生,而且多年都不曾回来。但那人离开时,我是认识的……俞浮生和那人长得并不像。”
    “村里其他人也觉得他不像?但离家多年,面貌有所改变也是平常事。”杜郁非问。
    “不,他回来后,表现出的气质和言行,已完全不是本地人。但是如果一个人在村里长到二三十岁才离开,这么大的改变可能性……很小。还有就是,他几乎对村里老一辈的人都不认识。”
    杜郁非道: “你没有试图挖他的底吗?”
    “我不敢呐!钱少龙一方面让我随时报告他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要我好好照顾他。这些年我对他是有求必应啊!”
    杜郁非沉默片刻,认真问道: “你作为村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觉得他是什么身份?”
    “可能是……大衙门里退隐的人物。我看他教书有板有眼,也许当年做过这个?另外他乡里土制的酒是不喝的,都是喝外头的好酒。有次我看见过他一个私藏的酒壶,好像是大酒楼里卖的佳酿。”
    “大酒楼的佳酿。”杜郁非想到了朱耀祖的出身,话锋一转道, “你觉得阿牛这孩子怎么样?”
    俞全友见对方语气缓和,松了口气道: “阿牛家贫,但用我们乡里的话说是能文能武啊。他记忆力好,念书快,难得的是身体不错,有把子力气。所以我们这里的乡亲,平日里尽可能都多接济他们母子一点的。”
    杜郁非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道: “阿牛是俞浮生案子的人证,我会派人带他离开几天。你帮忙照顾他的母亲。”
    “乡里乡亲的……我一定照办。”村长点头哈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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