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里正仍在门外欲言又止,他心中正觉纳闷,随即便恍然大悟,当下对里正道:“我和朱三爷还有很多话要说,请你暂且先回吧。”里正听他此言如蒙大赦,当即便忙不迭的告辞而去。待宾主二人在厅中坐下,朱三命家仆端上茶来,对陈兴建道:“不知先生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钱粮征集之事?”陈兴建笑道:“正是为此。”朱三又道:“实不瞒先生,昨日其他富户已派人前来向我告知了此事。”陈兴建道:“原来如此。那依您看来此事如何?”朱三叹一口气道:“若是放在往常我定当竭尽全力报效朝廷,只是近日来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费些精力打理,待我将手头之事处理完毕便与众乡绅商议征集之事,先生看如何?”陈兴建听罢心中是一喜一忧,喜的是听朱三的口气似乎倒不像是有抵触,忧的是若要处理他家的事情花费时间太多,到时误了征集大事可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对朱三道:“您所说的可是家中有人染疾暴亡之事?”朱三一听大惊失色,对他道:“先生何以得知?”话一出口便醒悟过来,定是里正对他说的,于是又长叹一口气道:“事已既此,也就不瞒先生了。我所忧心的即是为此。”陈兴建好奇心起,问他道:“不知您的家仆所染何疾?”朱三听罢黯然道:“前前后后去我已将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医都请过了,但所有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病。”陈兴建一听更奇,于是便向他追问,这一问之下朱三才将将事情缘由说了。
原来二十多天前,一个三十余岁的男仆忽然被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柴房的草堆上昏迷不醒,当时他双眼紧闭遍体青紫,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朱三急忙命人请来大夫给他救治,不料大夫来把了脉之后连说奇怪,说他这似病非病,实在难以诊断,还是另请高明。朱三无奈之下又请其他大夫来诊治,可连着数个大夫皆是束手无策摇头不已,不知这是什么疾病。拖到第二天早上那家仆就死去了,可虽说死时全身水肿,不料三天后下葬之时却变成了一具干尸,似乎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蒸发不见了,真是诡异至极。起初众人以为是染上恶疾,不料过得数天又有一个男家仆被发现倒在后院的空房中晕厥过去,赤身裸体遍身青肿,症状和先前之人一模一样,也是隔天便死了,死后三天也变成了一具蜡尸。这一来朱家上下皆恐慌不已,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朱三怕是有什么古怪,急忙找来神汉巫婆在家做法驱邪,可时隔数天却又死了一个男仆,这次却是倒在墙边。朱家上下人人自危惶恐不安,这几日晚上也是结伴而居,可前晚这刘小半夜起来上就没回来,等第二天一早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僵卧在厕所后的草丛中没有呼吸了。
一个月间连死四人,(鬼大爷:http:///转载请保留!)说起来可谓是骇人听闻,何况每个死者都死得不明不白,一时间左家庄流言四起,有说他家恶疾凶猛的,还有说他家有妖的,往常的高朋满座也变成了门可罗雀,一般人都不敢登门。朱三正为此事忧虑不已,实在无奈便想将刘小下葬之后便遣散家仆,让次子到兄长那去避避,自己和老伴在家中留守。此刻陈兴建上门商议征集钱粮之事,他本就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操心这些事。陈兴建听他说完方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一会对他道:“驱邪之说甚是荒诞不经,以我看来只怕真是恶疾传染。不瞒您说,我倒是懂一点岐黄之术,如不嫌弃的话,我想看看刘小的尸身,说不定还能看出点端倪来。”他这一番话可不是胡编乱造,他的父亲本就是个有点名气的游医,虽说他没有子承父业,但是自幼耳熏目染也学了不少,府署中若是有人得个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找他开个方子煎药服了往往有灵验,此刻朱三听得他懂医术,心中不禁有些怀疑,想到前面几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难道他陈先生就行吗?但转念一想此刻死马当作活马医,别的大夫看不出来,说不定陈先生却能看出来,于是起身道:“不知先生还懂医术,可谓是博学多才啊。若真能看出家仆所得何病,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我愿将此次征收钱粮的一半双手奉上。”陈兴建一听惊喜交集,若果真能如此那他自然也是大功一件,当下便让朱三带路去看刘小的尸身。wwW.Guidaye.coM
朱三将他带至右手一间偏房内,刘小的尸身就停放在这里。陈兴建慢慢将搭在上的布轻轻揭起,忽然“啊”的一声轻轻叫了出来,不由向后退了一大步。原来这陈小此刻已成为一具蜡尸,全身缩至不到三尺,面上皮肤皱起连眉目都分不清,嘴巴大张口齿外露,着实狰狞可怖,纵是陈兴建胆大,此刻一见也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朱三在旁道:“刚开始时却不是这样的,停上三日便会如此。”陈兴建定了定神放下尸布走出房门,在脑中苦苦思索一番终究没有头绪,看这陈小的死状果然是似病非病。此刻天色已然不早,朱三对他道:“陈先生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敝处住下吧。”陈兴建本就胆略过人,兼之记挂着那一半的钱粮,于是便说道:“如此也好。待我晚上再好好推敲一番。”朱三见他应允下来心中不由大喜,原来最近他家出了此事,亲朋好友皆人人自危,平时绝足不登,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在门口远远传个话便走,此时陈先生能留下来最好,如此多一个人便能壮个胆了。于是他当即便吩咐厨房备上一桌上好酒席请陈兴建上座,待吃喝完毕又将他安排在左手的第三间客房中让他歇息,并让自己的儿子过来陪他,说是两人结伴安全一些。陈兴建看这朱家的二公子眉清目秀丰神雅淡,虽说年纪轻轻倒是一表人才,盛情难却之下便同意了。Www.gUidaye.cOm
他抬头看看今夜夜色甚好,于是想在附近四处转转,给朱三打了个招呼便走出门去。出门顺着小径信步走去,行不多远便来到一个池塘边,这池塘颇为宽阔,旁边种满了柳树。此时月光皎洁,水面上波光点点,轻烟薄雾笼罩着田野,此情此景只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陈兴建见此美景不由陶醉其中,耳听村柝声远远传来知道时候不早,于是便欲转身回去,不料刚走数步忽见百余尺外有个人影一闪即逝,他心中一惊急忙紧追几步,只见前面隐约是个年轻女子的身影,顶上发髻高耸,走路体态婀娜多姿,只是隔得远了看不甚清,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子。陈兴建见此刻二更已过,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想这一个年轻女子怎会孤身一人在这田间行走?莫不是有什么急事不成?又走了一会陈兴建更觉奇怪,看这女子所行方向似乎也是要去朱家的,莫非这女子也是朱家的亲戚不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顺路走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朱家宅前,陈兴建眼见女子身影在门口一晃便即不见,心中不由大为奇怪,待他推开大门进入院中,却不见了女子的身影。他心中疑惑不已,想回到客房中问问朱公子,不料刚走到竹林旁就见有一个女子站在客房的窗外向内悄悄窥视。陈兴建见状吃了一惊,正待张口相问,忽然心中一动,想到这该不会是朱公子在村中相好的哪家姑娘,此时悄悄来此约会的。再一想若是自己此刻出去,恐怕又要伤了小儿女的情面,还是先在这躲一躲再说。于是当下打定主意先不出去,要等到女子离开再进去。
过了一会,忽听女子向窗内轻声叫道:“朱公子,朱公子。”声音温柔至极,陈兴建听在耳里,只觉回肠荡气,便似在叫自己一般,一时面红耳赤双腿发颤,忍不住便要出声答应。只是房内一片漆黑,那朱公子想必已经睡着了,女子只叫了两声便即住口,忽将头向前一探伸入窗内,随即身子蠕动,也顺着窗户慢慢钻了进去。陈兴建看那女子身姿奇特,心中不由有些诧异,站在竹林中犹豫了片刻,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一时好奇心起,最后还是跟了过去。他蹑手蹑脚走至窗下,借着月光悄悄向里面看去,不料眼前的情景却让他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只见朱公子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房内却并无什么女子,只有一只黑乎乎的怪物紧紧缠在他身上。这怪物如人腿般粗细,圆头小眼,似蛇非蛇,身上还有一层粘液,此刻它正将头伏在朱公子的口鼻上,不知在吮吸着什么,而朱公子却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只口鼻中偶尔发出一两声呻吟。
陈兴建见此诡异之情形,不由满脸惊骇之色,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惊呼声一出口他心中便知不妙,当即转身欲逃,可一时惊吓过度腿软无力,只走了七八步便摔倒在地上。那怪物听得声音便知窗外有人,抬起头就游下床来,只将身子蠕动得数下便爬上了窗台,伸出一个丑陋狰狞的脑袋左右环视。陈兴建躺在地下回头看去,只见它昂着脑袋,一双赤红色的小眼说不出的阴森可怖,陈兴建看着看着,忽觉全身一震,随即便觉一阵头晕眼花,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张艳丽至极的脸,脸上媚眼如丝千般风情,说不出的魅惑之态,以此同时耳边似乎也听见一个女子妩媚至极的声音叫道:“陈公子,陈公子。”陈兴建只觉浑身酥软,连骨头似乎都要化了,身上欲火如炽,当即便从地下爬起,一步步的向女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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