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灯

 分类:民间鬼故事    作者:鬼道长    浏览: 次  

    第五章 天坑情殇
    民国二十五年(1945年)4月下旬,日军在雪峰山兵败,成为迫击炮下的炮灰,日本人眼见在湘西一带失势,由“特高科”派出特工,秘密知会梵净山的土匪头目赖叫天,许以十箱黄金,让他配合,在湘西展开最后的暗杀,以报复日本军方在正面战场的受阻。
    国民党湘西军统情报处截获日本特工的密电,当晚便派出中、美空军混合大队,在梵净山一带空投了十名军统特工,其中便有章大同和李鬼。他们的任务便是暗杀赖叫天以及日本特工。
    起初赖叫天并未接受日本特工的贿赂,他几次三番遭遇军统特工的袭击(未遂),又遭日本特工的蛊惑后,终于展开杀戮,军统特工死伤数人。赖叫天有一次被刺中右胸,险些丧命,他意识到不能在梵净山呆了,带着压寨夫人——湘西有名的旦角毛金花,乔装打扮,躲进天坑里那个销金窟。
    两人出手极其阔绰,特别为红牌坊的“头牌”赛明珠盖了一座厢房,在打地基时,他们便在平面图上考量了床铺的位置,从暗河中引来冷水,布下密道,又植以芭蕉吸收溢出的水分,以遮视线。
    然而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他们蛰居红牌坊的风声还是传了出去,军统特工闻风而来,伪装成理发师的章大同和伪装成牙医的李鬼神不知鬼不觉地乘着竹篮下了天坑。
    不久,那个躲在天坑中秘密保护赖叫天的日本特工被暗杀,尸体被人点了天灯,抛在了那个竹篮子里。
    这一天晚上,赖叫天、毛金花以及赛明珠酒饱饭足,便在红罗帐里的“水床”上逍遥快活。那毛金花想到山头已破、家已亡失、危险迫近,一时感伤万分,便翘起兰花指,甩起水袖唱了曲《别宫·祭江》,唱到最后又不禁潸然泪下。
    赖叫天在一旁见了,心下也是难过,但为了哄爱妻开心,便戏语道:“金花,你脱下青衣,让我也扮一回青衣如何?我唱一曲《十八摸》!”
    毛金花脱了青衣,并亲手为他披上,又给他描眉、上油彩、勒眉角,眼中含着无限的眷恋:“叫天,你给我唱个折子戏《霸王别姬》吧。”其时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赛明珠在一边嗑着瓜子,抿嘴笑道:“怎的尽是‘别’了?”
    毛金花却道:“别只为了见l-叫天,我死后,每年,点天灯以飨我。”她忽而将赖叫天脱下的狼皮大氅穿上,又踩了高跷,狂奔出门,粗着嗓门大叫一声:“梵净山大王赖叫天在此!”wwW.Guidaye.coM
    只听芭蕉丛中“砰”、“砰”两声枪响,毛金花的胸口连中两弹,泣血倒下。原来,她早已发现芭蕉丛中藏了军统的特工,为了丈夫能活下去,毅然替死。
    赖叫天抓了把“王八匣子”就要冲出去,赛明珠却一把抱住他的右臂:“天哥,杀手躲在暗处,你这样出去不是送死吗?——她死了倒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尽情地逍遥快活,也不要再看那些恶心的‘点天灯’了!
    哪知赖叫天对那个生性乖戾的压寨夫人甚是爱恋,现在她又为自己而死,他哪里能容忍别人诋毁她,抓起梳妆台上的眉笔,直接插进了赛明珠的眼睛,捅进了脑袋里,又将赛明珠的尸体搬运到床下的暗河密道中。
    他在洞穴里,将赛明珠的面皮剥了下来,又用特殊的材料(他做土匪时,从一个湘西蛊女手中获得的)调出了保存面皮的汤汁,从此便以赛明珠的身份示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索性间歇性地装疯,在红牌坊,知道他身份的只有被他买通的老鸨一个人。
    为了祭奠爱妻,他以赛明珠的身份将“赖叫天”点了天灯,入殓在悬棺后,便开始了疯狂的复仇,他心知杀死爱妻的凶手就在那些外来的理发师和牙医中间,便先后“勾引”了七八个理发师和牙医,章大同和李鬼两个冤家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被杀死在水床上。
    赖叫天点了章大同和李鬼的天灯,又将他们的面皮剥了下来后,将他们的尸骸埋在藤萝下。此后,他便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红牌坊,只为了扰人眼线,让外来调查的军统特工和眼线以为章、李二人还活着,不会怀疑赖叫天还活在人世。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他无论怎么伪装,都逃脱不了被伪装者至亲之人的眼睛。
    章大同有个独子,便是章小辫,父子在信仰上发生分歧,一个是国民党军统特工,一个却是中共地下党。Www.gUidaye.cOm
    “如果我谷雨时节还不见人影,你要替我报仇,屠杀汉奸赖叫天!”这是章大同托妻子留给独子唯一的遗言。
    那一年,清明过去了,谷雨到了,章大同没有再回来。
    又是一个清明过去了,谷雨到了,章小辫摸到了杀父仇人赖叫天藏身的巢穴。
    “在你死之前,说吧,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不对的?”赖叫天撕下了赛明珠的人皮,露出一张狰狞的脸,从左眼角到右下唇,横生了一道闪电状的刀疤。
    章小辫没有退缩,那把修眉刀在指间不断地翻飞:“你不该贴上我父亲的面皮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言行!当时我还有些困惑,你会不会是毛金花,直到清明那一天,你真正暴露了自己!你放的孔明灯将我引到了悬棺这边,悬棺中的尸骸头骨略小,盘骨却略大,显然是具女骷髅;棺材盖上刻着的那首诗深入大理石中,怕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才能刻得出来——就凭这两样以及诗歌中的潜藏的祭奠,我猜出真正的赖叫天没有死,死去的是他的女人——‘凤凰青衣’毛金花!”
    “我本不想杀他们,但他们却偏偏被日本人该死的电报反问了,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实在欺人太甚!我本也不想杀你,但你知道得太多!”赖叫天龇牙吼道,“我伪装成章大同,勾引你的主子鸣凤,点她的天灯,跟着又点了柔丫头的天灯,不只是为了祭奠我的金花,也为了让你知‘鬼’而退,想不到你还是找我的晦气来了!”
    “你确实差一点就能吓退我,但我母亲的泪水将我心中的恐惧浇灭了。”章小辫从天坑回到上面,曾和母亲碰过头,告知了这里发生的诡异事端,母亲信佛,用一句话点醒了他:“万事皆出自人心,鬼也不例外。”他便开始怀疑是有人在作怪,于是重又回到了天坑中继续追凶。
    “你很聪明,可惜,你要去陪你那个该死的父亲了!”赖叫天光着手,从铜镜的镜框中抽出一块尖利的碎玻璃,一步步向章小辫逼过去,他狞笑的身影满壁浮动。
    章小辫没有动,修眉刀在孑L明灯的光影下凝成一个苍凉的姿势。
    就在赖叫天大叫着扑上来时,章小辫猛地一蹲身,锋利的修眉刀从他的下体上插了上去,直入他的小腹,跟着又狠狠地一搅。
    赖叫天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鲜血狂喷而出,几滴洒在了孔明灯上的勾勒的青衣脸颊上,像是点点血色的泪。
    赖叫天扑倒在地,咽喉间“咯咯”作响。章小辫又在他后背心补了两刀,走到大金盘前,从半盘绿得发蓝的液体中捞起父亲的面皮,附在了脸上,又用修眉刀修饰几下,跟着剥下赖叫天身上的宝蓝色长衫套上,大踏步走出阴森的洞穴。
    他潜入暗河中,隐约听到一个凄惨的声音在哼、在唱:“点天灯……点天灯……天坑三更唤尔身……”
    数日后,章小辫回到了上海滩,以父亲的身份潜伏在军统上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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