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商店

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岁数不小，眼角有着无法忽视的法令纹，一笑起来更明显。

但不得不说她笑起来显得很好看。

“有什么需要。”

她轻快地走向柜台，推给我一张照片。

“我想要这个男人爱上我。”

“请问你要典当什么？“

“什么都可以么？“女子试探的问到，

“当然，你拥有的一切，都可以。“

“好，我要卖我的寿命，“女子似乎立即下了决心。

“十年“我顿了一下，从椅子上坐起，又解释道“他的爱情值十年，你依然愿意？“

女子微微一怔，旋即答道：“愿意.“

“好，“我拿出契约摆到桌面“签下名字，你马上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收了她的寿命，我就知道又要有生意了，就出去了一趟。“我抚摸着怀里的小白，对他说道。

“果然，又是你搞的鬼。“小白舔着爪子。

“我们好像很久没接到生意啦。”小白懒洋洋的舔着自己的毛发。

“别急嘛，这——不来了吗？”

小白随着我的视线看过去，“哟，风韵犹存呢。”

一位年轻的少妇，穿着修身的开叉旗袍，显着她玲珑的身躯，摆着她曼妙婀娜的腰，踏着细长的高跟走了进来。

“店主？”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虽无半分不礼貌成分，我确是有些不爽。

不过我还是摆出笑脸，“是的，你可以直说。”

她似乎看出来我的不自在，但是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感觉。

“帮我让这个男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有点惊讶，是多大仇多大怨呢。

“你想好用什么来交换么？”

“自由。”没有半点犹豫。

哼哼，是想来店里打工的吧，顺便再学两手啥的？

我是那么好忽悠的人么。

“哈哈哈，”我干笑三声，“不要将你自己想的太珍贵。”

“我曾经是一名特工，并且——”她在停顿时笑了一下，是那种痞痞的、自信的、不可一世的笑，

“我能看见所有人的死亡。”

“哦？有趣的能力……”我将小白放在地上，起身泡茶“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我看见过两个女人”她斜倚在柜台旁，声音慵懒“她们……”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向正装作普通猫玩着毛球的小白。

我缓缓将茶倒入杯中，递了一杯给这女人“你要知道，我这并不缺人……你的交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我没有其它可以拿来换的了，而且，你必须收下我”喝尽杯中茶后，她把玩着小巧的茶杯，茶杯在她手中飞快地翻转，如同绽放的青花。

“你在威胁我？”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是个特工，这种事你可以自己解决，现在你可以走了，记得把卡留下。”

“怎么？”女人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的情绪“店规里可没有拒绝交易这一条吧？”

“这是赔本生意，我说过了，我这并不缺人”我起身拿了份鱼罐头放在小白面前，摸了摸它的脑袋“至于你认为可以威胁到我的那些消息，随你好了，你不会真的天真到认为那消息真的可以威胁到我？”

“你一定会和我做这笔交易”她却是起身在店内找了把椅子坐下“因为就算是你，也逃不开命运……”

女人走后，下了场大雨。

我们生意越发好了，固定数量的黑卡，在地下世界快速流通，我交换来的东西，搁满整个地下仓库，有形形色色的实体物品，也有花里胡哨的瓶瓶罐罐，装着奇怪的虚物。

突然想起她离去前说的话，她一定看到了死亡。

做了十多年生死交易，看淡了。

昨夜开始大雪，风如刀割，小白又拿回一条灵魂，随后长出第八条尾巴，雪白身躯一震，虎虎生威，漫天飞雪一顿，凝住了数秒。

两年前，我在垃圾桶里捡到小，巴掌大，双目透彻，如有鬼神。

它要大成了。

雪下了两月，覆盖整座城，时间也被冻住。

小白最后一条尾巴不能再长出，它开始嗜睡，无精打采，毛色变质，甚至开始掉毛，眼神也逐渐混浊。雪过一尺时，旗袍女人出现了，还是一身旗袍，翠绿浓密的配色，在雪白世界，显得刺眼。

她说，不能长出第九条尾巴，只能死，你知道的。

一个模糊的记忆，脑中一闪。

我抱着小白，顺着抚摸它的毛，又捋了一把。

小白喵了一声，我听出安慰。

旗袍女人递来一张黑卡，说，接受我的交换，我救它。

小白又喵了一声，我听出不甘。

我摇头，手却不自禁要去接黑卡。

入店须知：我们不做赔本生意，你可以得到任何东西，但你想得到的必须用至少是等价值的物品来交换。

我不能为了小白破坏店里的规矩，我不能。

她说，没时间给你纠结，你是店主，还不能做主吗？

我坚定地摇头，我是店主，我必须……我知道了，突然明白店主的意义。

小白喵了一声，我听出死亡。

它的眼神已变灰，动了动，没有声息。

旗袍女人大笑，我说过，你逃不过你的命运，你现在得求我！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吗，能力越大，束缚越多，接受我的条件，我满足你的要求，无能者。哈哈哈哈！

我抬头，低语，我拒绝。

我褪去上衣，露出上身，一条一条黑色纹路开始发亮，这是我神力所在，在小白之前，都是我亲自执行任务。在更早之前，有一个人带我入店，有一天他失踪，我成为店主。店主也有需求，交换才是不变的法则，只要价值相等。

我要小白长出第九条尾巴。我对自己说。

用我一身神力交换。我对自己说，慢慢抬头看天。

雪突然停了。

在女人惊讶的眼神中，小白长出了第九条尾巴，光彩熠熠，它抖擞着站起来，身躯一震，冲入空中，一束光恰好打在它身上，把它猫身剥去，换作人形。

他张开眼，眼神清澈如天空。

他看向店子角落里的我，慢慢走来，抱起我，我能感觉自己的苍老，他轻轻抚摸我黑色的颈毛。

喵。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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