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绣海棠

七、

傅婉清仰头望着男子：“我想问你很久了，她有什么好？你那么喜欢她，却从不把我放在心上？”

冷鸣川松开手，低下头，不自觉握紧拳头，他的左手还握着一枝白色海棠花，是刚才摘下准备插入瓶中的。

为什么喜欢？他从没有想过。

他与海棠初次相见，不是在海家，是在一条小河边。

他家境贫寒，自小立志要出人头地，小小年纪每日习文练武，隐忍而刻苦。一天，他因过于困倦，打算完成的功课竟未做完。

他恨自己意志薄弱。寒冬腊月，他跳入冰冷的河水，以身体的痛苦来惩戒自己。

一个在河边嬉戏的小女孩看到他，她的眼睛像水晶葡萄般晶莹透澈。不理会他的挣扎辩解，她命仆从将他拽上岸，给他裹上厚衣、递上暖酒热食。

然后，她逼他陪她玩耍，否则就要他赔偿酒食钱。那一日，是他生命里最浪费的一天，没有看一行字，没有练一套拳，却让他念念不忘。

几年后，他进入海家做事，见到海棠的第一眼，就认出她。她生机勃勃的美丽、饱读诗书的才华，深深吸引他，又让他自惭形秽。

他仗着武艺高强，常在黄昏时分飞进后院，隐匿在花亭顶窥视。看她吟诗作画赏花，看她蹙眉凝思谈笑。

他看到她一笔笔勾画出所谓心上人的模样，听到她笑着说出喜欢怎样的男子，不由得黯然：那样儒雅爽朗的书生，与他完全是两种人。

她不喜欢他。除非——她沦落为普通人家女子。而他成为权贵，让她依附于他，或许日久也可得到她的几分真情？

冷鸣川离开海家，踏上仕途之路。他善于审时度势，心计深沉，做事练达果断，一路平步青云，坐上如今的高位。

时机成熟，他构陷整垮海家，向走投无路的海小姐求亲。他不敢报上真名，只让媒人说是年轻有为的权贵，对小姐仰慕已久。可是，他错估了海棠的脾性——他被拒绝了。对于他来说，她依然高高在上。

那夜，冷鸣川心痛难忍，他用针将一株海棠刺在心口。再后来，他接受权臣提议，与傅尚书之女傅婉清定下亲事。

此时此刻，傅小姐问他，为什么喜欢海棠。他也说不出，也许不过是时机：在他生命中最贫瘠的时候，海棠出现，如一汪清泉，从此再无可替代。

傅婉清见冷鸣川低头不语，怒极：“冷鸣川，你为救她，竟然两次与我作对！”

冷鸣川猛然抬头：“两次？”

傅婉清咯咯轻笑：“难道你还没猜出来，‘红衣针女’就是我的分身？”

作者寄语：亲们，来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