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

五、程小羽

程小羽是清末的一个戏子。

透过她的指尖，阿颖看见舞台上艳惊四座的程小羽，还有那张曾在梦中出现的男人的脸。他的目光在小羽的身上流连，带着深深的眷恋。

视觉转换，阳光明媚，乍暖还寒，程小羽在戏院表演完毕，出了戏院的门，打着油纸伞，缓缓地走过圆形石拱桥。阿颖觉得，小羽比她如今看见的还要好看。

忽然有人自身后轻轻拍了她的肩：“小羽姑娘，我是穆程星。”

那人穿着中式长袍，阳光俊朗，冲她笑得灿烂，又带着满脸的期待看着她，像是谁家的阔少爷。程小羽红了耳根，冲他微微一笑，古灵精怪地说：“你……要是喜欢我的戏，就带我去吃唐记的梨花糖吧！”

自那以后，穆程星日日来看她的戏。她的名气很大，几乎每场戏爆满，可是不管人有多挤，每次他一到场，便立马被她的目光搜寻到。台上台下两两对视，她仿佛是对他一个人，唱出那些缠绵伤感的句子。

他们渐渐熟稔起来，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穆家人不同意——他们所谓的名门望族，又怎会允许一个戏子进门？！

于是穆家老爷趁着儿子去买办货物，在戏台制造了一场事故。程小羽演出的时候，头上的横梁直直地砸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匆匆赶回来的穆程星的眼里，为了救她，穆家三少爷穆程星，也葬身戏台。

穆家老爷将儿子的尸首挖了出来带回族里，风光大葬。而程小羽和一众戏子，甚至一些来不及逃走的看客，却全都永远埋在了戏台下，直到……如今。

“那么……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想以最美的样子，在万众瞩目的舞台前，最后为程星…….演一段《牡丹亭》”。

“到了演出的时候，我可以附你的身。”

“可是穆程星，要是早就没有在这里了呢？”

“你知不知道老荡山？”

老荡山，就是在学校公路外几里的那座山，据说曾经是很大一片阴坟，死于战乱的中国人民数不胜数，很多冤魂聚集不散，由是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前几年曾有八个大胆的学长半夜去“探险”，结果回来疯的疯，病的病。由于这件事，学校还专门强调过：夜晚到老荡山去，是要记大过的！

阿颖面露难色，不是自己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的确太难办了。

“你只要借了孟瑶脖子上的玉，是没有鬼魂能附你的身的。不过挖坟必须是晚上，否则你带不走程星的魂魄。他的骨灰坛埋在两颗大槐树中间，那槐树是他父亲当年亲手种下的，如今在老荡山一枝独秀，很好找的！”

靠！还是百年老槐树，那可是招鬼养阴的好东西！阿颖还没有答应，程小羽就消失不见了。

“记着，挖坟的时候千万不能喊出你们三人的名字！否则容易被鬼索命的！”

六、老荡山

事态紧急，阿颖第二天便叫回了窝在自己家的孟瑶和吴晓丽。告诉了她们事情经过，便一致决定共闯老荡山。

阿颖的体质弱，又属鼠，容易被鬼魂上身，于是孟瑶将玉佩借给了她。由于八位学长的前车之鉴，她们又专程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求了护身符。

夜幕降临，老荡山很大，阿颖和她们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槐树。

跪下拜了拜，阿颖拿出自己背包里的三把小铁铲，三人开始埋头挖地。

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凉凉的感觉，像是有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阿颖本能地抬头，却看见月光下一身长衫的穆程星，他是没有影子的。

她的确是有些吓傻了，可是余光瞟到的地方，居然也和眼前一样，一片阴恻恻，仔细看时，却发现数不清的鬼魂木讷地飘在空中，脚不沾地，远的，近的，面目呆滞地望着她们。

阿颖感觉头脑一片空白，视线一点点模糊，想叫喊嘴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喂！阿颖你怎么了！”身旁的孟瑶凑上来及时地扶住了她，她这才一点点回过神来。

“你们……没有看见吗？”

“……看见什么呀？”

阿颖摇摇头，示意她们继续挖，自己尽量不去看那些东西。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挖到了。

晓丽捧了穆程星的骨灰盒，摆了摆头，示意可以离开了，孟瑶才搀着阿颖走出去。而身后，还跟着穆程星和一些不认识的鬼魂。经过这件事，怕是她们寝室不知道又要多好几位另类住客了。

一直到寝室，都没有谁再开口说话，气氛异常沉重。

直到程小羽的出现，阿颖看见程小羽牵起穆程星的手，呼唤他的名字。而穆程星，却仿佛没有意识一般，表情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