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语

民国十四年，昭阳县有一个人，叫柳生，家境殷实，生活幸福。那年，当地闹匪患，过半的大户人家都遭到洗劫。柳生家也不例外，一个充裕的家庭，一夜之间就全没了。更糟糕的是，柳生的父母也被强盗杀死，只剩下柳生一人，形影相吊，艰难的活着。

为了活下去，柳生穿着破烂的衣服，白天就在大街上乞讨，晚上就睡在县城外的一间破庙里。柳生艰难的度过了半年。有一天晚上，满天的大雪如同片片鹅毛飞舞，呼啸的寒风如同一个个可怜的野鬼在哭泣。

柳生在破庙里点燃一堆柴火，吃着乞讨来的残羹剩饭。今天的运气还不错，路过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前的时候，看门人给了他几瓶喝剩的酒。柳生把几瓶剩酒揣在怀里，高兴的回到破庙里。

正所谓：皇帝有皇帝的欢乐，乞丐也有乞丐的欢乐。柳生拧开酒瓶盖子，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残羹剩饭，一边喝着可口的小酒，也是一派欢乐的场景。不知道喝了多久，柳生躺在柴火旁，昏昏迷迷就睡了去。不知何时，柳生睁开，看见柴火依旧燃烧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好大的雪，不知道要下多久！”

另一个声音回道：“我观天象，这场雪是一个大灾难，恐怕要下几十天。哎，这场雪灾，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柳生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假装睡着，但是他微微睁开眼睛，四处一扫，并不见人影。柳生心里觉得很奇怪：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呀？怎么只听其声，却不见其人？正在疑惑之际，先前的声音又响起来。一个声音说道：“为了应付这场雪灾，咱们要多偷些东西藏起来，以免被活活饿死！”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呀，要不然，咱们可都要遭殃受罪呀！”

“昨天，我看见一伙军人把两车粮食藏在昭阳县的东面的那棵千年古树里。明日，我们就去偷一些回来，藏在家里。”

这时，柳生寻着声音看去，柴火那头，只见两只老鼠，一只白毛鼠和一只灰毛鼠，有小狗那么大，像两个人一样，正坐在柴火旁，一边烤火，一边闲谈。柳生也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假装酣睡，只是从眼缝间，偷偷看着两只老鼠的一举一动。

又听那白毛鼠说道：“柳生跟我们住了半年，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邻居了！你看看，要不要告诉他，关于这场雪灾的事？”

灰毛鼠想了一想，道：“我觉得不妥，要是柳生把这事传开了，咱们就算是泄露了天机，到时候，天神怪罪下来，我们俩可担当不起！”

白毛鼠说道：“看来，还是不说的好！”

说话间，只听一声猫叫，一只大野猫忽然从破庙外蹿了进来。两只老鼠吓得惊叫起来，急忙起身，跑进神像的破脚丫子里，不见了。大野猫冲进来，扑了空，在神像的破脚丫子前蹲了好久，也不见那两只老鼠出来，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灰溜溜的走出破庙。

天亮了，大雪依旧下个不停。柳生慢慢爬起来，把柴火重新点燃，一边烤火，一边回想着昨晚听到的老鼠的对话。想了许久，他心中有了打算。快要吃早饭的时候，柳生端着乞讨的破碗和破褡裢，依旧到城里要饭。

中午的时候，柳生冒着大雪，出了昭阳县城，朝城东头走去。来到一棵千年古树下，柳生放下乞讨的破碗，围着古树转了几圈，果然发现古树有些不对劲。他从雪地里刨出一个石块，敲了敲树干，从回声可以判断出，树干里一定藏着东西。

柳生四处看看，寒风大雪之中，也没什么人影。柳生举起石块，费了好大力，才把古树的树皮敲破。树皮破了，只见一个麻袋露了出来。他用石块把麻袋割开一个小口子，发现麻袋里全是白生生的大米。柳生高兴极了，但是他明白，白天不能行动，要是被人看到了，可就遭殃了。柳生尽力把树皮包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又端着破碗，挎着破褡裢，回破庙去了。

晚上，柳生悄悄来到千年古树下，撕开树皮，把藏在空心树里的白米拿出来，连夜搬到破庙里藏好。

大雪、寒风，依旧不停的刮，不停的下。第二天，柳生依旧冒着寒风，冒着大雪，到县城里乞讨。今天的运气也不错，不但讨到许多好吃的，还讨到几瓶酒。柳生高高兴兴回到破庙，架起柴火，一边吃残羹冷饭，一边愉快的喝着小酒。

柳生迷迷糊糊睡去，恍恍惚惚中，又听到两个声音响起。他依旧假装睡着，偷偷看了看，那两只老鼠又坐在柴火旁，像人一样，一边烤火，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