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街再无栀子香

一，彩虹街69号

2015年4月17日，沈南栀寄出了一封6年前写好的信。

收信人是万潇盼，寄信人写的却是:肖大爽。

一切如常，沈南栀的酒吧生意火爆，每天都是宾客盈门，服务生忙着招呼客人；新来的驻唱歌手翻唱着某个因选秀成名的歌手的新歌。

彩虹街69号，这个地址代替了酒吧原来的名字：南方。因选秀成名的歌手李晚曾经在酒吧驻唱，成名后写了一首《彩虹街69号》。好事者纷纷猜测这首歌与酒吧年轻的女老板沈南栀有何关系，更有媒体上门采访。沈南栀通通笑着说：“不知道。”

盛夏到来，距离寄出那封信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沈南栀没有等到回信，也没有退信。于是给肖大爽发了条信息，他的回复是在一个月后，久到沈南栀以为不会有回复。

短短的两个字：“谢谢。”

酒吧前的栀子过了盛放的季节，余香却依然浓郁。沈南栀依稀记得六年前的这个季节，肖大爽拉着万潇盼的手，对她说:“丫头，叫嫂子。”

沈南栀吸了一下鼻子，栀子的香味充斥着鼻腔。时光匆匆，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彩虹街69号。

二，2008

2008年沈南栀上高中，结识了当时已经是高三学长的肖大爽。

肖大爽一直是酒吧的常客，每逢周六晚上定会出现在酒吧，待到下半夜才离开。他一直独来独往，沈南栀除了偶尔帮服务生送酒，和他便再无交集。

肖大爽是在军训结束那天放学的时候把沈南栀拦下的，他依旧是一个人，只不过穿着校服，整个人都显得规矩了不少。他略带威胁的告诉沈南栀:“我去酒吧的事，别告诉老师。”沈南栀愣了一下，才明白原来他是害怕自己告密。在这所纪律极严的学校，学生都不想惹上麻烦。沈南栀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问肖大爽:“你要给我什么好处？”终究是在那样环境长大的，沈南栀毫无畏惧。

大概算是朋友了吧，所以肖大爽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他第一次见万潇盼是在军训，同样炎热的九月，幽默又严格的教官。万潇盼站在女生队伍里的第一排第一个，他在男生队伍里同样的位子，站军姿的时候视线正好落在万潇盼身上。短发，高瘦，婴儿肥的脸因为炎热泛红，并不出众，偏偏刻在了他的心底。一开始不过是像只小猫在胸腔下用毛绒绒的爪子抓了两下，两人成为同桌后那种感觉越发强烈。

总有人怀疑一见钟情的真实性，肖大爽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一见钟情侧重的不是脸，而是情。一旦感觉来了，便如洪水猛兽，轻易将人吞没。

他和万潇盼真正熟悉起来是在高二文理分班后的事情了。也许真有缘分这回事，他们分到了同一个班。万潇盼看到他是惊讶的，因为他的文科差得一塌糊涂，而理科则是名列前茅。他没有告诉万潇盼，是因为她选择了文科，而是说了个谎，说自己喜欢文科。后来的日子里，在面对繁琐需要背诵的政史地和古诗词，他也问过自己，值得吗？第二天看到万潇盼的脸，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太莽撞，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做出得不偿失的决定。也许只是那一小步，就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可我们都明白，就算时光倒流，有机会重新来一次，我们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样的路。

他们正真意义上成为了朋友，万潇盼给他讲那个叫李晚的男生。

她喜欢的男生，跟他们一样的年纪，已经步入了社会，在彩虹街69号那家叫“南方”的酒吧卖唱。李晚会给她写情歌，却从不让她去酒吧。李晚说，她那样美好的姑娘，不能被污染了。

看着万潇盼说起李晚时脸上洋溢的幸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差劲。除了一腔沉默的爱意和冲动外，竟然没有其他的可以给万潇盼。于是，他找到了彩虹街69号，在每个周六夜晚都去听李晚唱歌。他试图在李晚的歌声里发现什么可以吸引万潇盼的特质，总是徒劳无功。

就像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何喜欢万潇盼，也没有办法弄明白李晚身上有各种魔力。只是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越发浓烈起来，伴随着时间的长远越发壮大。

沈南栀听到这，点了点头，答应帮他保守秘密。沈南栀说，我知道为什么她会喜欢李晚。

因为李晚除了会写歌，会弹吉他，还有梦想。他坚信终有一日自己的歌声会被认同，他的才华会得到展现，并且为此而努力。

沈南栀转身走了，留下不明所以的肖大爽。

三，蹉跎

肖大爽的暗恋宣告破产是在距离高考不够一百天的时候。

万潇盼说，她要考星城长沙的大学，因为那里有更多的机会，李晚会和她一起去。肖大爽提高了音量，问她:“你怎么那么傻？你能适应那里的天气和饮食吗？你真的喜欢那里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讲台上的老师把肖大爽喊起来回答问题。肖大爽愣了半天，也只是说一句:“不知道。”

有什么东西从那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就算没有说破，万潇盼也感觉到了肖大爽的过分关心。那些借着同桌名义分享的零食和礼物，万潇盼也开始拒绝。伴随着一天天愈加炎热的天气，高考的日子也一天天的逼近。万潇盼没有再提李晚，和肖大爽的关系也刻意的疏远起来。

好在大家都到了自顾不暇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别扭关系。三年，仿佛一晃眼就过去了。紧张的高考，没有人有时间跟对方好好告别，说一句:“再见。”

那一年的夏天好像格外炎热，高考前下了一场大雨，树叶上沾染的灰尘被冲刷得特别干净。万潇盼心情不错，摘了一片树叶递给肖大爽，说给他做书签。这是冰释前嫌的举动，也将他放在了朋友的定义里。

万潇盼说，绿色代表友情，未来虽然没法再见面了，还是希望他不要忘记了自己。肖大爽点头答应，转过身却哭笑不得。万潇盼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生，用了三年努力靠近的姑娘，如果真的可以说遗忘就不再想起，那么就不会有伤心这种情绪把他慢慢凌迟了。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后，肖大爽去了一趟南方酒吧。沈南栀趴在吧台上闭目眼神，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分布在不同的角落。李晚在唱歌，弹着吉他，声音并不大。

栀子花到了飘落的季节，蝉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叫。沈南栀睁开眼，示意肖大爽看向李晚的方向。万潇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在台下静静的听着李晚唱歌。可李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甚至都没有看万潇盼一眼。沈南栀解释:“他们已经分手了。”

肖大爽惊讶得不知该如何接话，沈南栀又继续说:“万潇盼被武汉的学校录取了，李晚借机提出了分手。”不久后，一个打扮妖艳的女生和李晚一起离开了，万潇盼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肖大爽走近，才发现她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万潇盼没有理他，而是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那一年，李晚和另一个姑娘去了长沙，万潇盼到了武汉。肖大爽拿着长沙某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不知所措。命运弄人，总让他们蹉跎。

南方酒吧生意依旧不错，只是多了一段故事，少了几个痴心人。沈南栀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潦草的记下这前半段故事。

四，长发

2009年的国庆节，肖大爽和万潇盼一起出现在南方酒吧。沈南栀咬着笔头写作业，听肖大爽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李晚已经离开了，驻唱歌手换了另一个。万潇盼笑靥如花，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睹物伤人。肖大爽一把夺过沈南栀的笔和纸，说要给万潇盼写一封信。

这便是那封信的由来了，肖大爽找了个角落写了一个下午。沈南栀给万潇盼弄了一杯果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们之间的话题自然逃不脱肖大爽和李晚。万潇盼说自己在蓄长发，因为肖大爽喜欢长发的姑娘。前几年她留短发，是因为李晚喜欢短发的女生。万潇盼性格柔软，能为爱人做改变，也能舍弃从前。

万潇盼接着说，她一直知道肖大爽喜欢自己。高中三年的体贴照顾如果不能说明什么，那么上大学后，肖大爽在长沙和武汉间跋涉只为了见她一面，也足够深情。

大学的军训格外严格，把万潇盼整得够呛。军训结束的第一个周末，舍友一大早就通知她有人找。楼下是肖大爽提着一堆东西在等她，眼圈乌青，活脱脱一个国宝，是连夜从长沙赶到武汉。她问，值得吗？肖大爽转移了话题，说给她带了补身体的。

太阳刚升起不久，并不毒辣，万潇盼就在阳光撒下的那一刹那红了眼眶。肖大爽慌得不知所措，双手拿着东西着急得可爱。她抹干了眼泪，踮起脚尖吻了一下肖大爽的脸颊。

2009年的9月，肖大爽喜欢万潇盼的第三年，终于抱得美人归。消息传得很快，高中同学有人在同学群里说:“奇葩王终于修成正果了！”万潇盼盯着那条消息许久，才明白肖大爽喜欢她这三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同学大多数抱着看戏的态度，还给他起了不少难听的外号。肖大爽反过来安慰她:“奇葩是褒义词。”万潇盼点点头，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她变得越来越脆弱，大概是有了足够坚强的依靠。

万潇盼给沈南栀讲到这里，肖大爽拿着写好的信过来。不是递给万潇盼，而是交给了沈南栀。他说:“丫头，帮我个忙，这封信六年后再寄出。”大约是觉得好玩，沈南栀答应了下来。在肖大爽的人生规划里，六年后万潇盼应当是他的新娘。

肖大爽主动提起李晚，他在长沙见过李晚几次。有时候在冷清的酒吧，有时候在地铁上。他一直握着万潇盼的手，神态自然。比起遗忘，面对往往更加有用。

李晚需要的是可以跟他并肩站立独立而又坚强的姑娘，万潇盼做不到。在肖大爽的认知里，保护好万潇盼就是正经事，她不必坚强，不需要承受世俗的压力。沈南栀懵懵懂懂，却蛮羡慕他们的感情。

万潇盼笑了，说:“你还小，长大了就明白了。”可谁知世事难料，长大后唯一没有改变的彩虹街和叫南方的酒吧，曾经信誓旦旦的话语，都成了泡影。

五，梦想

肖大爽是个合格的男友，虽然是异地恋，万潇盼得到的也不比任何一个姑娘的少。每天的电话成了惯例，每个周末都是他们最珍惜的时光。

时间显得越发珍贵，恋人该做的事情该去的地方，他们一样也没有少。肖大爽还把万潇盼带回了家，告诉父母，这就是你们未来的媳妇。再深爱也不过如此了吧，事事宠溺，让她成为人人羡慕的公主。

热恋的期限似乎不会过去，万潇盼对肖大爽的依赖程度越来越大。她已经长发及腰，幸福得不知所以然。用多少语言来描写都不够淋漓尽致。

那一年长沙热得像个火炉，有人戏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又翻了，倒在了长沙。正巧万潇盼喜欢的一位作家在长沙开签售会，作家名气很大，有粉丝从凌晨三点开始排队。肖大爽天没亮就去了，可是队伍已经很长。买完书要到签名，已经到了下午。没有吃任何东西加上炎热，肖大爽抱着书晕倒在书城门口。

万潇盼从武汉赶来，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仅没有笑，反而生气。他们第一次爆发那么大的争吵，万潇盼指责肖大爽分不清轻重缓急，总做些无意义的傻事。肖大爽回答，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你，我会这样吗？

争论的高度升级，万潇盼觉得肖大爽借着在乎自己的名义放荡，没有任何作为。肖大爽觉得自己不被理解，付出了那么多全部都是无用功。

人在情绪高涨时总容易失控，面对越在乎自己的人，那些锋言利语就会说得越畅快。万潇盼说，肖大爽只知道享受，从来不懂得自己去奋斗，更别提什么梦想。她需要的是一份积极向上的爱，而非打着爱的借口自甘堕落。倚仗父母给她的东西，只会成为负担。

结果是不欢而散，肖大爽在病房里反省自己。分明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用尽全部力气爱她，却没有得到理解。

他的感情太浓烈，如同陈年的老酒，在入喉的那一瞬间也灼伤食道，带来辛辣刺痛。太盲目的付出让他忘了自己，忘了梦想。这些年他舍弃太多，其中包括自由与梦想，也渐渐迷失了自己。

长沙的夜晚闷热，隔壁床的老大爷睡着后打鼾的声音让人烦躁。肖大爽给万潇盼打了电话，嘱咐她回去的路上小心点。万潇盼淡淡的答应，他们没有再提之前的争吵，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他们依然是异地恋。肖大爽依然对她很好，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也许他就是这辈子该爱的人吧，万潇盼想。她看得到肖大爽的努力，眉宇一点点有了梦想复苏的痕迹。好的爱情便是这样，总能让人往好的方向发展。

六，离别

后来，沈南栀问过肖大爽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会选择回到什么时候？”

肖大爽说:“我会选择回到两年前那个炎热的午后，从去部队的车上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回家。”

可惜时光没有办法倒流，所有以“如果”为前提的句子，所陈述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学毕业那年，肖大爽从长沙到武汉。他在一家小公司做实习生，为的是能够照顾万潇盼。异地恋的辛苦，在这一年宣布告终。然后——更长的分离却在后面。

万潇盼看重梦想，虽然对于肖大爽的行为表示理解，却也没有办法赞同。也许过分强调梦想是错的，但舍弃梦想也是错的。于是肖大爽做了一个他在未来日子里一直为之后悔的决定——入伍。

报名，审核，体检，等待结果的几个月过得特别快。宣传册上红色的大字变得刺眼，万潇盼只是问:“这是你的梦想吗？”肖大爽回忆起过去的岁月，点点头，说:“是。”他要变成正真的英雄，才能够有能力保护这个姑娘。若是用好男儿志在四方来形容又太虚假，那一种感觉，只有胸腔中翻滚的血液可以形容。

万潇盼抱紧了他，许诺自己一定会等他两年归来。她们之间多年的感情，有过迷茫，有过明朗，有过分割两地遥距千里的痛苦，自以为是坚不可摧的。只有在年轻未安定时把该经历的经历，未完成的梦想努力一把，在漫长的岁月里才能安心而平稳的携手。

送别的站台上人潮拥挤，万潇盼和他的家人一起，注视着火车离开。肖大爽带着家人的担忧和万潇盼的那一句:“我等你回家”，踏上了未知的疆域。

新兵连的日子很苦，严禁各种通信工具也不允许家属探视。肖大爽性格不错，很快赢得了老兵的认可。同年兵们在结束一天的劳累训练后，喜欢回忆外面的世界。每当这时肖大爽都万分想念万潇盼，想念分离或者陪伴的日日夜夜。带着这样的信念，肖大爽格外努力，在新兵中很出色，下连后分配到的任务也是不错。他给万潇盼打电话，不管时间长短和累不累，总是要听一听她的声音才安心。

谁都以为只是两年，他们还有未来，长长的几十年。从黑发到白头，两年真的不算什么。在喜欢万潇盼的时光里，两年也只是三分之一。

万潇盼跟着家人来看他，及腰的长发还在，在值班室抱着他红了眼眶。肖大爽捏捏她婴儿肥的脸，说:“哭了就不漂亮了。”分明是哄小孩子的话语，万潇盼却满意的笑了。离别教会人珍惜，以前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都是弥足珍贵的。

热心的战友为他们拍照，万潇盼依偎在他怀里，笑得幸福又知足。一方是国家，一方是爱人，肖大爽此时算得上是人生的赢家，似乎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七，变故

故事到这里应该走向一个好的结局，对不对？

万潇盼第一次抱怨，离肖大爽退役只差7个月。她说，她累了，坚持不下去了。肖大爽感觉晴天霹雳一般，回过神才懂得安慰她。然后是哭泣，委屈的述说，无助的现实，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他们之间无法承受的最后一点压力。

万潇盼开始不接他的电话，实在逼不得已也是无休止的哭泣。肖大爽问她，他做错了什么？万潇盼没有回答，只是抽泣的声音没有停止过。问多了，她说:“肖大爽，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一个人的曲意迎合，另一个人的肆无忌惮，这段感情如同根基不稳的楼房，硬要扩张为百层建筑般可笑。一句，你不懂我要的是什么，否认了多年来他的所有浓情蜜意。最残忍不过是她的哭泣，一声一声化作利刃割在肖大爽心上。

终于，在某次通话中，肖大爽提出了分手。她的于心不忍，换做了肖大爽的卑微成全。万潇盼很快断了和肖大爽的所有联系，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肖大爽窥视到她生活的渠道。也许是因为害怕残留的感情复发，也许是因为害怕被打扰，答案我们永远不知道。

万潇盼结婚的消息是沈南栀告诉肖大爽的，她问:“你们怎么了？”万潇盼做这一切做得极好，分手，恋爱，结婚，中间间隔不足三个月。有知晓他们多年感情的朋友大喊:“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肖大爽报以苦笑。

万潇盼是他的初恋，是他从年少无知岁月到逐步走向成熟的六年时光中爱的唯一一个姑娘。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早就存在的分歧和隐藏？他太了解万潇盼，又太相信自己，以为她玩够了就会回来。

可惜世上从未有过后悔药，这个被前人说烂了的道理，也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在入伍前，万潇盼曾问他:“肖大爽，梦想和我，你选择哪一个？”他的回答是第三个答案:“我选择让你幸福。”

肖大爽选择让她幸福，也给了万潇盼一个答案。她要的幸福不是肖大爽可以给予，可是肖大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感情，在肖大爽离开的日子里，疯狂的生根发芽，占据了万潇盼生命里所有的空白。

肖大爽曾问万潇盼，他那里做的不够好？

万潇盼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有选择他，不是因为他不够好，也不是因为他太好。或许只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她并不害怕等待，只是在某个夜里，突然明白了看清了的心。这一切，肖大爽都不愿意接受。

八，六年情深，三月相忘

大学毕业后沈南栀回到彩虹街，继续经营南方酒吧。李晚参加了某档选秀节目，一炮而红，南方酒吧也因他的那一首《彩虹街69号》而名声大噪。

六年前肖大爽写给万潇盼的信，沈南栀如约寄出。她不知道内容，也没有问。时光恍惚间已经走了那么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也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告别。肖大爽拜托沈南栀，把他和万潇盼的感情写成一个故事。沈南栀笑着答应了，磨蹭了几个月，还是跟肖大爽说了一句:“抱歉。”肖大爽颇为洒脱的说:“没事。”

又是好久没有联系。酒吧请了新的歌手，翻唱着《彩虹街69号》。歌手的侧脸有点儿像李晚，沈南栀想起来几年前李晚在台上唱歌，她在盯着看，结果作业总是写不完。李晚敲敲她的脑袋，说:“小屁孩，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沈南栀还没来得及长大，李晚就已经离开，奔赴他的梦想。

沈南栀笑话肖大爽，他六年的深情如一日，万潇盼只用了三个月就相忘于江湖，很傻。回过头来看看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呢？

作为局外人，个中缘由，总是无从解释。她只是很怀念，很怀念栀子盛开的季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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