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个学生

一，老师

刘燕是一名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学生，顺利的签约了一所中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学教师。

而且，她实习的时候来过这所中学——红旗中学，听名字就觉得根正苗红的，肯定是一所不错的，有历史的，值得她付出青春和努力的中学。

不过，网上对这所中学褒贬不一，还有人爆料这所中学曾经死过人，而且原因竟然是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给学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在周六周日补课，剥夺了学生课余时间，不征求学生意见就强行购买教辅资料，这就直接造成了学生的不满，老式教育又主张压制学生，间接引起了学生自杀的事件。刘燕在网页上刷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心里吓了一跳，她是打定了注意要做一个新式老师，要和学生有最融洽的师生关系。

刘燕觉得，自己比这群学生大不了几岁，所以肯定能够和他们打成一片，婉言拒绝了年级领导带她到教室的建议，说要自己以一个年轻的姿态出现。不过刘燕显然太乐观了，她刚到教室，就觉得自己打脸了。

教室很大，却空空的，整整齐齐的放着五排六张的桌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三十个人一个班，一个人也没有少。

所有人都低着头，桌子上放着许多的书，高高的垒起来就像一个坚固的城堡，没有人可以攻破。即使是他们知道今天会有一位新老师要来，也依旧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红旗中学升学率高，很大原因就是得益于小班教学。三十个人的小班，不仅仅教学质量提高了，一旦有一个学生不对劲，老师就能够立刻发现。

刘燕想到这，只能够安慰自己，三十个学生，她难道不能够活跃气氛嘛？于是，她走上了讲台，为了讲课特地买的高跟鞋踏出声音。就算是这样，抬起头的学生也不多，大部分学生也在埋头，不知道在写作业还是干什么。刘燕放下手中的书，拍拍手，说:“同学们，大家好。请大家抬起头看老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叫刘燕，以后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刘燕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部分学生又把头低下去了。

“同学们，可以全部站起来吗？”刘燕只能够使出杀手锏吗？

椅子和地板摩擦，刺啦刺啦的声音非常刺耳，但是幸好全班同学都站起来了……不对，刘燕发现在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男生坐着不懂，而且也不抬头。好像刚才没有看到他，似乎是因为他没有抬头的原因吧。

既然如此，也不能怎么样了。刘燕心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男生可能需要自己慢慢的“对付”。刘燕在黑板上在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头，对着站着的学生说:“我是一个开明的老师，希望有一个良好的课堂氛围。第一节课老师就提一个要求，大家上课一定要踊跃举手回答问题，好不好？”

学生们似乎第一次见这样的老师，以前的老师第一堂课就是下马威。于是，一些同学带头说“好，”剩下的同学也符合着，整个班的气氛开始有了改变。

二，那个人

刘燕觉得果真是万事开头难，一开始这个班的学生格外沉默，不管老师在讲台上多么声情并茂，他们都沉默着，只顾着写笔记。过了一段时间，有人开始回答问题了，越来越多人举手抢着回答了。

让刘燕最头疼的，还是第一天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学生。他早上好像来得最早，晚上又走得最晚，上课从来都不抬头，一直在写自己的东西。这一天，刘燕趁着放学，值日生都打扫了卫生离开了，来到了教室，她发现那个男生还低着头，在写自己的东西。

刘燕觉得奇怪了，来到这个班从来没有见到这个男生抬头，甚至没有听别人提起过这个男生，也没有人和他玩。

刘燕刚想推门进去，这时候一个女生拦住了她。刘燕记得女生叫胡蝶，是班里很安静的一个女生。不犯事，但是也不积极。胡蝶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刘燕说话:“老师，不要过去，不要让他知道你看得到他。好不好？”刘燕听到这话，觉得一头雾水，问:“为什么？”胡蝶拦在她的面前，说出了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老师，你没发现大家都看不到他吗？以前只有我看得到他，现在还有你。”

刘燕太震惊了！她颤抖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胡蝶好像猜到了刘燕会这么问，回答:“他叫刘宗永。”

刘燕记得这个名字！她在办公室整理学生档案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档案里记录的内容是:因学习压力过大，跳楼自杀，当场身亡……

刘燕根本不相信这个人，一直在自己的教室里低着头的人就是——死去的刘宗永。这太不可思议了。

胡蝶说:“老师，明天你可以问问其他同学，问问大家看不看得到他？”

第二天，刘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上完课后看似无意间的问一句:“我们班有多少人啊？”

“29……”

“29！”

从一开始的犹豫，到越来越多人坚定的告诉她，班里只有的29个人！这么说，她看到的第30个人，就是刘宗永吗？胡蝶看向刘燕，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这下你相信了吧，我没骗你。”

这天放学，刘燕没有走，她一直躲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该怎么办。胡蝶走进来，抬起头问她:“老师，你可不可以帮帮他？”

刘燕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帮？”

胡蝶说:“他以前，很希望得到班主任的认可。因为一次考试，没有考好……现在那个班主任也走了，所以……”

“我明白了，”刘燕大义凛然的走在前面。

这是刘燕长这么大，第一次鼓起勇气面对一个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东西。她走到了那张“空桌子”面前，轻轻的喊:“刘宗永……刘宗永……”男生停住了一直在写的动作，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到刘燕的脸，他一脸迷茫。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觉得自己应该学习，不停的学习，拿到好成绩……那是一张苍白的脸，嘴唇发紫，没有呼吸。

“好孩子，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你应该休息了，老师很欣慰，”刘燕拉住了那冰凉的手，那不属于阳间的手，她现在作为一个老师，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不管眼前这个男孩是人是鬼，都是她的学生:“好孩子，走吧，解脱吧……”

刘宗永笑了，依旧是苍白的脸。他一点点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不过刘燕知道，他只是去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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