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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他向后看去，一个原先摆在走廊里的花瓶沿着走廊滚过来，里面的花和水散落一地。西勒蒙望过去，发现花瓶还在滚动，直到客厅旁边停止，开始原地转动。他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花瓶；就在他向走廊前进时，房子里的灯突然间全部熄灭了。

“你在搞什么鬼，拉莫？”他心想，但在他身后却传来细微的“吱吖”声。西勒蒙慢慢转过身，他发现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他摸黑走到客厅，拿起一个平时不常用的手电筒，打开后走进卧室。

他随着光线小心翼翼地望向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向里面走去，将手电筒举在头的旁边；他看到床头柜上的录音机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还在单调地重复磁带拉长的声音。卧室的角落有一个衣柜，他仔细地看过四周，没有任何人躲在那里。西勒蒙紧张起来，他握住衣柜的把手，将它慢慢地打开。

衣柜里一件衣服也没有。他看到衣柜的门内侧涂满了黑色的笔痕。西勒蒙小心地关上它；尽管内心害怕得要死，但他依然举着手电筒，环视着卧室里的东西：一个被单跑到了地下，门边的报纸箱被人弄倒，报纸散落在地板上。他面向门口，正准备检查走廊；忽然听到身后的地板传来爆裂声，他顿时转过身，警惕地望向衣柜。他虽然六十多岁了，可在这种情况下却有点像怕黑的孩子。

他将衣柜的门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卧室的门开始单调地一开一合，发出吓人的动静。西勒蒙把目光转向衣柜。突然，他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重重推了自己一下，使他直接摔进了衣柜；门从外面关上，并且上了锁。

“该死的！让我出去！”西勒蒙大声反抗，并不断地砸着衣柜的门，“是谁在那？让我出去！”

四周寂静一片，在黑暗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手电筒，照向四周。当他看到衣柜的上方时，顿时毛骨悚然：衣柜顶上的木片不知被什么东西弄断，他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他飞快地转过头，手电正好照在一个东西上。他看到一个女人满是鲜血的脸，有一只眼睛成了血洞，另一只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西勒蒙大声尖叫。他发现衣柜的门已经打开了，就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但为时已晚。她在黑暗中隐藏，爬行；用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西勒蒙的腿。他尖叫着，想摆脱女人的纠缠，但无济于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扭断自己的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西勒蒙被女人拖进了黑暗中，他绝望地用手在地上乱抓，留下了带血的拖拽的痕迹；他最后一次尖叫出声，但没过多久就停止了。

卡尔麦克福德将车停在后院，他走下车，发现在旅馆的门口有一只乌鸦。那只鸟静静地倒在地上，不知被什么东西折断了翅膀，黑色的眼睛已经失去光泽。他把乌鸦捡起来，却发现它的全部内脏被人掏了出来，整个身体只是一层空壳；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黑黑的一片。

“真想不到塔利德还有这种癖好。”他心想，这是一个很好的讽刺他的理由。

当他回到房间时，他已经有点累了。他从房间里的大书架上拿出第一本书，他看到书名叫做《最后的告别》。

看到一半时，卡尔觉得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作家，他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回家后要找他写的其他书。不过现在，卡尔更乐意看会电视。

他打开电视，里面是娱乐频道，好像是一个马戏团在表演。卡尔惊讶地发现表演的内容就是前两天车里广播的尖叫八音盒。

“就像各位所看到的，”主持人用高亢的嗓音说，“马克克兰德里先生是一位很不错的艺术家；现在，他正试图将八音盒调出声音……看呐，他就要成功了——好，各位，你们仔细看他的身后，那里没有东西。可是当音乐响起来时，情况就不再是这样了。”

卡尔皱紧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他发现就在马克让音乐响起的时候，一道影子在屏幕上闪过。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

八音盒旋转着，不断地发出音乐。他忽然发现马克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影子；那道影子像一个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他有些不确定那究竟是魔术表演的特效还是自己的幻觉——不一会那个影子消失了。

卡尔惊慌地换台，发现频道列表里只有波士顿三十还能正常工作。他以前很喜欢看球，但当他的儿子死后，他知道自己在刻意回避着球赛。但现在，他为了证明自己恢复了生活，他又重新开始看球，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狂热了。

“各位现在看到的，是伟大的皇家保罗队对阵无敌的萨丁队。皇家保罗队的主力乔治麦克福德以飞快的速度冲向发球，看哪，他正试图穿过萨丁队的前锋——他真的成功了！天哪，他会不会在开场前十分钟就为圣卡斯特队争得一分？”

他全身颤抖。

“乔治？”

解说员接着说着：“太可惜了，萨丁队的前锋克里斯带过了乔治的球，要开始冲刺了——他穿过了皇家保罗队的前半场——哇，一记漂亮的高空传球！现在球在萨丁队的瑟乔这里——好，一记射门！球进了！”

他疯狂地寻找遥控器，想关掉电视；他做到了。四周恢复了寂静。

6

浴室。

卡尔站在浴帘后面，感受着莲蓬头的水流从他头顶流下。他慢慢关上水流，在头上涂好洗发水；他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打开了莲蓬头。

水流下来，冲到他的头上；他突然感觉到四周有一种不好的气氛……听上去很蠢，但他感觉到浴室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就好像踢踢踏踏的拖鞋。他慢慢寻找着水流开关，关上它，然后擦干眼睛，一把拉开浴帘。浴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一个放牙刷的杯子翻倒了，牙刷滚到外面。

他转过身，拉上了浴帘，并打开了水流。他在黑暗中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爬向他。

卡尔不安地移动了一下，他没法在水里睁开眼睛——也许他可以在小时候训练出来，但他没有。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无助与恐惧，就好像站在被烈火焚烧过的废墟上无能为力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