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离去

阿来是他们学校里的异类，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异常，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总是凌乱地散在耳边。

无论谁看到他，都想多看一眼。仿佛欣赏一件上帝精心创作的艺术品。但就是这张脸，永远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像是被冰冻住了。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好象你和他有仇的一样。他的学习成绩也很一般，但又不象那些贪玩的同学整天打网游，追女生。

谁也说不清他每天在想什么，但学校实验室顶上的露台是他每天上课以外必去的地方。曾有同寝室的同学很小心地问过他“你每天上完课老去露台干嘛？是不是上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他的回答很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上面最干净，”仅此而已。以后也没人再问他了，象他这样的怪人，普通人是不会有太多的耐心和热情去探究的。

 阿来大三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实习老师——李朵。

她很年轻，脸上还是一脸的学生气。人如其名，笑起来比花朵还漂亮。特别是她的眼睛，细细的，长长的，黑色的瞳仁很大，几乎没有眼白。每当她看你的时候，就像全世界她只注视着你一个人的样子。

她总爱穿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磨得有点发白的牛仔裤。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像海藻一样披在脑后，偶尔扎起马尾，露出的脖子就像天鹅的脖颈那么美，那么优雅。不少男生和男教师都把她当作了梦中情人。但她却也是个怪人，从不正眼多看那些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们一眼。对于搭讪的人，她总是视而不见。时间长了，大家给了她一个外号“万年冰山”。

   李朵和阿来是在实验室顶的露台上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天很蓝，一片多余的云也没有，他和她就象约好了一样，都来到了露台上。准确地说，是阿来先到的，李朵上来的时候只顾看天，还差点踩到躺在地上的阿来身上。

阿来好象知道李朵要来，不等受惊的李朵开口，他就先说到：“这里是不是很干净，我等你来很久了。”李朵很诧异，对于这个怪学生，她虽然来学校的时间短，但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也在注意她。“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我又不认识你？”“相逢何必曾相识呢，李朵老师？”

“我在这个学校三年了，直到你来，我才看见一个干净的人，其他的人都好脏啊。”说完，阿来闭上眼睛，庸懒地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李朵被阿来的话逗乐了，她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看来别人说你的事都是真的了，你真是个怪人。现在的人每天都洗澡，哪还有脏的？”“我说的是心，心脏了，再洗也洗不干净了。”“那你是怎么看的呢？我是说，你是凭什么认为我是干净的呢？”“用心看，我妈妈教我的，她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前她怕我以后被人欺负，就教我只和干净的人交往。”

“这么多年，我看多了，自然能分辨了。”说完这些，阿来又闭上了眼睛。李朵也学着阿来的样子躺了下来，静静享受阳光的温暖。

   自此以后，阿来和李朵总会不时地在露台见面，他们从来不约定时间，从来不谈话，只是默契地一笑。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象阿来常说的一样————很干净。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李朵老师的实习期也要到了。阿来明显感觉到李朵眼里流露出焦虑的神色。

那天，天依然很蓝，阿来在露台上第一次破天荒叫住了要走的李朵。“李老师，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李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是个孤儿，我十岁的时候，我妈妈发现爸爸有了外遇，那天晚上，他们发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激烈的争吵，我被吓得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动也不敢动。”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就坐在我的床边，她告诉我，爸爸不干净了，所以她用硫酸帮他清洗了一下。但她还是爱着爸爸，她要去陪他了。

“你一定要保持干净，你爱的人也必须是干净的。这是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从18楼跳下去了。”

李朵显然被阿来的故事吓到了，她转过头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朵老师被人杀了！”这个消息象一枚重磅炸弹一样在校园里炸开了。她是在学校的公共厕所里被人勒死的，衣服都被脱光了，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警察在勘察了凶杀现场以后，初步判定她是被人从背后用绳索勒住颈部窒息死亡的，凶手在杀死她以后，又把她的衣服剥去。厕所正是第一案发现场。

 阿来也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单，但没多久凶手就自己出现了。那天有同学看到老呆手里拿了一根绳子在女厕所门口转悠。（先说明一下，老呆是学校一个退休老教授的儿子，从小就是弱智。一直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里。曾有过几次在女厕所偷窥女同学上厕所被抓的经历。）同学觉得他很可疑，就报了警。警察没费什么周折，吓傻的老呆就承认了是自己杀了李朵。本来很离奇的案子一下子就破了，让大家觉得兴味索然。校园又恢复了平静。

  阿来还和从前一样，独来独往，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对李朵突然去世的悲伤。在露台上，阿来看着还是那样蓝的天，自言自语到“心脏了，再洗也洗不干净了，那就永远离去吧。”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那天当李朵从张教授的办公室里衣衫不整地出来，他就知道了。他一直在注意她的。他知道她每天下午6点会去厕所，他也知道用绳子速度快一点人是不会有太多痛苦的。他脱了她的衣服是想做个纪念的“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干净的人了，没有了”，阿来喃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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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语：疯子的爱情是可以杀死人的。